無盡的黑暗籠罩着,蔓延着,蛇類交錯爬行的聲音忽遠忽近。不時有冰冷滑膩的鱗片蹭過他裸露的腳。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無數的視線投諸于他的身上,無邊的寂靜開始沸騰。
無法出聲,無法移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的氣息鎖定了他,四周的空氣都仿佛都聚攏而來,壓抑感和窒息感一點一點地從腳踝攀爬上來。
來了,有什麼要來了。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一種玄而又玄的預感告訴他,黑暗中有什麼,即将到來。
凝固的空間忽然有了風,黑暗開始褪色。
大道寺澤看見了無數泛着紅光的蛇瞳;看見了萬千堆疊散落的白骨,看見了一條蜿蜒而來的巨蛇。
和他背上的那個青年。
或者說,邪神。
泛着奇異光澤的華美狩衣,臉上深紫色的妖紋,無不昭示着他是此間唯一的統治者。
是主人,也是囚徒。
遊走來的巨蛇低下了頭。
大道寺的脖頸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巨蛇那陣陣陰冷的蛇息。
邪神踩在巨蛇的頭顱上,微微俯身。
他那冰冷的手指撫上了大道寺的臉,
“抓住你了。”邪神的力道輕柔卻無法抗拒,覺得脖子一痛的大道寺順從地擡起了下巴。
“我的,獵物。”
*
鬧鈴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寂靜,大道寺猛地從床上驚醒。
盡管是夢,但那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卻仿佛仍在周身揮之不去。
“怎麼又做這個夢了?”金發少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頭,摁掉鬧鐘。
大道寺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了。想到今天是開學日,便放棄了再躺一會兒的想法,掀開了被子下床去洗漱。
閉着眼睛洗漱的少年并沒有注意到,自身左側的脖頸上,一個繁複的紫色花紋正緩緩浮現,隐隐閃爍了幾下,複而消褪。
當少年睜開眼,恢複了原樣的白皙脖頸,就像從未出現過任何标記一般。
……
四月的天氣正好,是不冷也不熱的時候。
春天的氣息彌漫着,青色的藤蔓攀上了雪色的牆,粉色的花微微舒展着,更增了一抹暖意。
“少爺,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希望您能在新的學校度過愉快的一天。”管家為大道寺澤正了正墨綠色的領帶,微微俯身道。
“好,我出門了。”整理好着裝的金發少年拎上書包,向後揮了揮手,踏出了宅邸的大門。
立海大附屬中學又一次迎來了開學季,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們穿着統一的墨綠色色制服三三兩兩地朝學校走去。
大道寺澤身處其中,聽着其他人談論的話語,不由得有些新奇。
聽說立海大去年網球社取得了全國大賽的冠軍,棒球社和籃球社也都取得了全國四強的好成績。
還未再細聽,一個冒冒失失的身影突然撞了他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一下啊!”
“同學!同學!”被黑發少年帶了一個踉跄的大道寺,出聲準備喊住他。
靈活的身影卻毫不停留地從他的身側蹭了過去。
大道寺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肇事者的書包帶子。
但少年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鳅,一甩尾就擺脫了大道寺的控制。
他一邊往前跑着,一邊嘴裡還大聲嚷着:“啊呀呀呀呀對不起!讓一下啊!我趕時間啦!”
大道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了少年掉落的姓名牌。
“切原……赤也?”
大道寺遠遠地看到,那個有着一頭張牙舞爪亂發的少年擠過了人群,一下子高高躍起。
跳上了校門旁寫着立海大附屬中學矮牆的切原,高聲喊道,“從今天起,我要成為立海大網球部的NO.1!”
哇哦,真是高調呢,他想。
鬧劇也最終以切原君被保安大叔趕下而結束。
度過了枯燥的開學典禮後,第一節是班會,一年A組的同學們按着座位序号挨個自我介紹,很快就輪到了大道寺。
“大道寺澤,畢業于英國的克裡斯頓小學,今年剛剛歸國,請多指教。”
大道寺鞠了個躬後坐下,還依稀能聽見周圍的議論聲。
“是混血兒嗎,怪不得那麼白。”
“是英國那邊的貴族嗎。”
“長得很好看呢。”……
很快談論聲逐漸變低,話題也開始逐漸向後面自我介紹的同學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