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酒樓的人漸漸散去,臨川突然倍感無聊,推開身邊的女子,跌跌撞撞下了樓去。空蕩蕩的街道吹來一陣陣涼風,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隻覺得渾身無力,便幹脆随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他仰頭看着天,忍不住歎息一聲。
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他終究都隻是一個人。
“你好像喝了很多酒。”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頓時讓臨川提高了警惕,他坐直身子,悄悄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啧啧啧,你脾氣真差。”一個人影晃了晃,從黑暗中走出來,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你跟着我做什麼?誰派你來的?”
“莫名其妙。”那人嘟囔着。
等再走進些,才發現竟是個女子。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怪人,你坐着我的東西了還這麼兇,難怪這麼晚喝醉了也沒人管。”
臨川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草墊子上,便皺着眉挪了挪身子“這麼髒兮兮的東西,快些拿走。”話說着,依舊沒有松開匕首。
“髒?”女子被氣笑了,“你占了我的地方,還嫌棄我這裡髒?是,那就請公子挪一下你高貴的屁股,我要睡覺了。”
“你,你一個女子,這樣講話粗不粗俗。”臨風被氣到語塞,眉頭皺的更深,卻還是撐着牆站起了身。“罷了,我不同你計較。”
走了幾步後,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真的躺在墊子上睡覺,心中不免驚訝,脫口道“你晚上睡這裡?”
“是呀,不然了,又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一個女子,睡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就不怕?”問完又覺得無趣,自己又不認識她,管她做什麼“随你。”
而地上躺着的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
臨川搖搖頭,想着還是早些回去,今晚這酒喝的着實有些多。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忍不住回頭看,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縮在被子裡,倒有些不忍心。
“你要不去我家裡住一晚,明天早些找個好去處。”
自己也就是随口一問,本以為她不會答應,沒想到她聽到後立馬掀開被子站起身“真的?你真願意讓我去你家嗎?”
“我是男子,自然是無所謂,但你一個女子,就不怕嗎?”
“我在這裡睡了好幾夜都不怕,跟你回去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你還挺好看,定不會有什麼壞心。”
臨川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微微愣了一下“你當真是個瘋丫頭。”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察覺到身後的人站着沒動,停下腳步“做什麼,還得我找個馬車來拉你回去?”
“來了來了。”她立馬換上笑臉,忙不疊跟了過去“公子你叫什麼名字?公子你人可真好你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他們也像你這般好看嗎?你家中。。。。。。”
“閉嘴。你到底說夠了沒有,吵死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兩人沉默片刻之後,臨川輕輕歎息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星月。”
“名字倒是有趣,哪裡來的?”
“北邊。公子,我們還要走多久呀,你不會也跟我一樣,無家可回的吧。”
臨川忍不住笑了“信不信随你。”又轉過幾個街角後,他指了指前面“到了。”
星月一看,這宅子氣派啊,稱贊道“公子,你家産頗豐啊。”
“哦?你看錯了。”他又擡起手,指了指旁邊“我家,在那裡。”
星月一看,是一座破破爛爛宅子,大小都不及旁邊的一座石獅子,神情頓了頓,但立馬笑道“這一處位置都很好,公子的家真是别緻,想來肯定特别舒适。”
“哈,你這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高,姑娘要是不嫌棄,請。”
“不嫌棄不嫌棄,這可比大街上好多了,公子請,我在後邊跟着就行。”
屋内的情形倒是沒有特别糟糕,星月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一頭栽進被子裡“哎呀,還是床上睡覺舒服。”
“開門。”
“來了來了。”她忙不疊跑過來,剛開門迎面丢來一床被子“拿去。”
星月抱着被子追出去“公子公子,你是特地來給我送被子的嗎?可我看你家中也不甚好過,給了我,你可還有?夜裡天涼,你可别凍壞了,要不今晚我們一起擠一擠,反正都在一個屋檐下,本就該互相照顧。”
臨川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自己懷裡拉了拉“星月姑娘,别忘了你是一個女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就真不在乎我會不會對你做什麼。”
“做什麼?”星月一臉無辜“公子是不是想歪了,我們就隻是同床共枕而已。”
真是油鹽不進,他重重松開手“跟你一起睡,想得美。”
看着他氣沖沖的背影,星月歎口氣“脾氣是真不好,肝火旺,得多多調理。”
等着星月屋内沒了動靜,臨川才從另一間房裡走出來,他嫌棄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從一旁隐蔽的小門進了隔壁的宅子。
“來人,給我打水洗漱,快些。”
陪着那丫頭演戲是真累,不過也很有趣,自己随口一說她還全都信了。
臨川看着水流順着手臂滴落,心中生出一個好主意,既然最近也無趣的很,不如再逗一逗她。
“真想看到她知道真相後的樣子,失望,無助,震驚,想想就讓人興奮。”原來,操控一個人的命運這麼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臨川換了身破舊的衣裳回到小院,正巧碰見星月在院子裡打水洗臉,她連塊毛巾都沒有,就着衣袖擦了擦。
如此不講究看的臨川眉頭又是一皺“你是逃難來的不成,什麼東西都沒有嗎?”
“我嗎?”星月轉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