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傍晚時分，烏圖雲從酒樓出來，白曦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後，她有些不舍地看看身後，好不容易找個不錯的地方落腳，又遇上個奇怪的人，要真是缺個丫頭，哪裡不能找。

前面的人察覺到她沒跟上來，微微側頭“怎麼，你想跑？秧秧姑娘，你可是我花了錢買來的，在我身邊雖說是要四處走動，可見識要比你在酒樓多。當然，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你也可以自己選擇。”

白曦沒那麼傻，她看看烏圖雲身邊的侍衛，那根本就不是給自己選擇的樣子。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說的很多，自己當初出來，不就是想長長見識嘛。

她将包袱提了提，提速朝着前面趕去。

一路上，她還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你說說，我是個人呀，還被賣來賣去的，又不是物品。”

“這種亂世，人不如一個物品。要想有尊嚴地活着，就要變強，便不會有人欺負你。”

白曦神情一滞“這亂世，是誰造成的。百姓毫無選擇，隻能苟且活着。”

“秧秧姑娘，你覺得，我會是個好人嗎？”

“你我剛相識，我不知道。”

“那比起大興那位白帝，我怎麼樣？”

白曦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事，心中提高了警惕，這畢竟是在烏圖控制下，萬一說漏嘴，隻怕會帶來麻煩。此時，她才覺得自己犯了個大錯，對方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把自己抓去邀功，大興和烏圖的戰況會更遭。

“我又不知道大興的皇帝是什麼樣，對于我們這種小百姓來說，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公子問這麼多，我還真是沒辦法回答。”

烏圖雲笑了笑，不再繼續追問，隻是順手接過她手裡的包袱遞給了身邊的侍衛“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但在城裡，你要跟在我身邊，要出了什麼事，我可管不了你。”

天快黑的時候，三人到了一處宅院前，烏圖雲看看身邊的侍衛，他點點頭“秧秧姑娘，請進，這是我家公子臨時歇腳的地方，姑娘先去休息。”

白曦看看眼前的宅子，如此氣派，竟隻是臨時歇腳的地方，不禁對他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你也一起進去嗎？”

“我還有事，晚點會回來。”

烏圖雲看着她進了門，這才朝着一邊走去，那裡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候。

“領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族長們知道我來的事情嗎？”

“還不知道。”

“走吧。”

烏圖雲看了一眼旁邊的宅院，放下簾子，微微閉上眼。

城中一處戲院裡，烏圖的幾位族長正聚在一起喝酒。自從進了浮光城，他們便将這戲院後台改成了供衆人喝酒取樂的地方。烏圖人不懂戲，他們也不看戲，之所以留着這裡，不過是想體驗這種成功。

“說起來，大興的人有什麼用，看看，男子都是這般身弱。”

“就是，早知道是這樣，前些年就該動手了。要不是領主攔着，如今的白帝肯定已經是階下囚。”

有人提起領主，其中一位年長的族長變了臉色，言語間憤憤不平“哼，這些年我們烏圖子民東躲西藏，還不是因為他口口聲聲說大興強大，若不是我們親自來看一看，倒真是讓他唬住了。”

“領主自從掌管烏圖以來，确實過于膽小了些，那些大興士兵連馬都騎不穩，還想着抵抗。待到過幾日一切部署好，我們定能揮刀直入大興王城。”

幾人越說越高興，又是幾碗酒下肚，其中一位族長起身，搖搖晃晃走到戲台前面，對着正在唱戲的人大聲說道“來，你們給爺唱個高興的，等我烏圖入主大興的時候，定給你個官當當。”

見他們沒動，又說到“不想當官？那到時候給你們金銀财寶，良田商鋪，随意選。”

他說完，唱戲的人依舊一動不動，他們滿眼憤恨地看着面前的人“給你們唱，我們甯願死。”

“混賬，現在裝什麼清高，要死老子進城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去死。”

“我們是想死，可我們全死了，就沒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我們幾個苟且活着，就是想看到我大興将士破城門而入的一天。浮光眼下是被你們占了，但定能很快奪回來。等你們的人頭落地時，我們自然會唱。”

一番話讓這位年長的族長顔面掃地，他從未想過幾個戲子敢輕視自己，借着酒勁，順手從旁邊的侍衛手中抽出了大刀，在空中揮舞幾下，“你們當真不唱？”

“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