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綠色的靈石,木屬性的,有治愈和補充靈力的功能。
神罰裡面隔絕了外界的靈力,進來的人往往都會準備充足的靈石。
靈石被丢到王守義的腳下。
幼龍眼疾手快地跑過來,低頭聞了聞,發現不是自己愛吃的寶石類,嫌棄地推開。
影子敲着它的頭,嚷道:“是給你吃的嗎,小饞龍!”
幼龍氣憤地對着影子打了一套組合拳,奈何身體太小,直接被影子控制住頭部,原地動作。
王守義一瘸一拐,蹲下來的那刻,左腿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忍住了,撿起靈石。
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
“那你先撐住,我找找擊碎核心基石的方法!”
雲泱撕下裙子的布條,将披着的長發紮了起來,顧不得什麼謙讓。
她毫不客氣地回道:“半刻鐘,我最多堅持半刻鐘。”
神罰的絕望不在于惡鬼的強大。
而在于惡鬼的數量仿佛是無窮無盡的。
再厲害的将軍也會被士兵耗死。
影子心疼地擋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臉上的血痕,感覺自己操心得不得了。
它試圖成為雲泱的盾,反正沒有痛感,被抓了也無所謂。
至少也能讓她少受一點傷。
“你本來就不擅長劍啊,我的姑奶奶,小心一些。”
影子想,已經是時候去找破刀了。
那破刀被藏着,掩着,封着,百年見不得光,若是鏽了倒還真成了破刀。
“這有什麼擅不擅長的,武器總歸都是拿來用的。”
雲泱回了它一嘴。
她甚至想,要是腳邊有石頭,她都會撿起來砸這些惡鬼。
砸得它們眼冒金星。
王守義被她保護得很好,沒有一隻惡鬼能接近她。
她盤腿坐在地上,吸收着靈石中的靈力,感受到靈氣在身體的各處流轉,探索,将她斷掉的經脈一點點重塑。
時間仿佛變得很慢。
王守義能聽見幼龍呼哧呼哧的聲音,海風的聲音,還有身前小雲姑娘喘氣的聲音。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她其實算得上一位老練的獵鬼人,十七歲,便成為了丙級獵鬼人,王守義無疑是優秀的。
那時年輕氣盛,雖是孤兒出身,卻從沒有覺得自己與他人有任何不同,反倒天不怕地不怕,任何地方都想去闖一闖。
可人的天賦都是有限的,能力也是會封頂的。
王守義很快就明白了。
二十一歲,她獨自一人去挑戰丙級神罰,失敗。
二十二歲,再次去挑戰,失敗。
二十四歲,第三次去挑戰,差點死在裡面,被一個刀客救了,有了心魔,實力跌回丁級。
王守義不再挑戰了,她痛苦地明白自己無法再進一步。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該去哪裡,該做什麼,天大地大,居然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接到調令後,她奉命去響水村。
一守就是整整六年。
很平常的六年,不平常的是第六年。
她再次遇見了那位救她的刀客,拿着一把柴刀,輕松解決了丁級神罰。
王守義很欣喜,又很失落。
她沒敢跟恩人相認,隻是在交給上級的信報中寫着:響水村出現丁級神罰,已被解決。
“喂,你在想什麼?”
王守義問自己,為何又想到這些過去的瑣事。
很突然的喉間有了一股癢意,血腥味在口腔裡充盈。
她猛烈地咳着,像是要将内髒咳出來。
“怎麼了?”
雲泱踹開一個惡鬼,回頭問道。
這不動不要緊,一動左臂就隐隐作疼,低頭一看,有血滲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撓了一爪子。
影子怒道:“專心一點啊姑奶奶,我懷疑這海水都是它們流的口水!”
王守義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着頭說:“沒事,不用管我。”
她看着地上那一大攤血迹,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什麼内髒吐了出來。
看着看着,王守義眯起眸子。
她們是在一整塊鏡面上,這沒錯,俯下頭就能看見鏡子中的自己。
可王守義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中自己的臉上出現了裂痕。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非常激動地站起來說:“我知道,這是特殊核心基石,打碎它的時候,會有一個複原的過程,如果能進入鏡子裡面,我們内外一起攻擊,也許就能破解!”
和惡鬼打得死去活來的雲泱:“進入鏡子裡面?”
“對,待會我打碎它的時候,你用最快的速度沖進去。”
在用虛妄之瞳探查到對方确實沒有撒謊後,雲泱提出了自己的擔憂:“我進去,外面的這群惡鬼你扛得住嗎?”
核心基石碎裂的那一刻,惡鬼會拼盡全力阻止。
影子附和道:“等會惡鬼暴亂就完蛋了!”
“還是你進去吧,我在外面攔着它們。”
她靈力也沒剩多少了,體力也即将耗盡,可總比王守義全身的傷看着要好一點。
“小雲姑娘,我很想說,可以,我進去,但我已經做不到了。”
王守義苦笑了一下,撩起左腳褲腿,漏出恐怖的傷口,深可見骨。
“扛不住也得抗啊,我們的背後是響水村。”
“至少,隻有這件事絕對要做好。”
因為這是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