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着因坍塌掉下來的碎片。
它仔細檢查着懷中的人。
雲泱面色潮紅,臉上的花紋,眼底的六芒星,銀色的頭發,通通都已經褪去。
她急促地呼吸着,咳嗽着,腦中被可怖的未來席卷,她的眼神晦暗無光。
影子巡視了一圈,稍微松了口氣,幸好沒反噬。
它揪住雲泱的衣領晃,念叨着:“你也是福大命大,不是最怕死了嗎,騙我的吧?”
雲泱被它一通晃,腦子反倒清醒了一點。
她感覺大腦有一瞬間的停頓,許多如潮水般的記憶從眼前抽離,讓她再想尋思卻抓不住了。
剛剛自己用虛妄之瞳在影子什麼看見了什麼?
雲泱很在意地想着。
頭更疼了。
于是她不想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着往下墜的王守義和空中敞開的門。
她一把将影子推開。
說:“你和龍先出去,我随後就到。”
幼龍飛到雲泱身邊,卻被她塞到影子懷裡。
影子就抓住亂動的龍,一步三回頭:“那你快一點,别把自己的命不當命啊!”
神罰漸漸關閉着,裂隙在縮小。
柳生财将村民在營地安頓好後,連忙傳訊給獵鬼隊,隻匆匆來了兩個青年。
一個是前幾天來過的烏楚。
另一個拿着根笛子,腰上墜着玉佩,一雙含情眼,笑眯眯地望着他,溫聲介紹着自己。
“我是獵鬼2隊的隊長南長風,神罰地點在何處,麻煩您盡快帶我們過去。”
柳生财瞧着他文質彬彬,一股子書生氣,沒想到聽着聲音倒是頗為強勢。
他也不敢磨蹭。
帶着兩人就往神罰地點趕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就發現神罰的裂隙已經在漸漸關閉了,這表示核心基石已經被毀滅了。
柳生财松了一口氣,臉上出現激動的神色。
他想跳起來鼓個掌,想大喊王守義你做到了,但礙于旁邊烏楚那冰塊臉,隻得攥緊了拳,掩住嘴角的笑。
南長風垂着眉,表情有些遺憾:“可惜了……”
烏楚有點沒聽清,問他:“隊長,可惜什麼?”
“沒什麼。”
柳生财聽着他們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馬上被縫隙掉出來的東西震驚了。
一隻銀色的小龍。
啪嗒一下掉在了三人面前。
幼龍捂着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它爬起來,像是沒看見面前的人似的,慢慢跑到了另一邊樹下去。
實則是影子用力地将它拖了過去。
烏楚反應最快,當即掏出了新研制的毒藥,就差撒下去了。
南長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你是……”
柳生财摸着腦袋,想起來了飛進去的生物,竟真的是這條小龍。
但馬上他又憂心地擡頭看向快要關閉的裂隙。
怎麼還沒有出來啊!
王守義,道友,你們在幹嘛?
神罰内。
雲泱費力地去扯王守義,奈何距離不夠,她大聲呼喊着,希望對方能醒。
“王守義,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别睡了,再睡我們就要翹辮子了!”
王守義垂着頭,眼皮動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十分沉重,耳邊傳來的聲音很遠,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思考着。
自己在哪。
好像聽見了小雲姑娘的聲音。
王守義茫然地陷在了一片黑暗裡。
她想起了無數個重複的日子,無數個失敗的日子。
也想起了她守護的響水村。
王守義,你為了什麼活下去。
冥冥之中,她聽到有人這麼問自己。
雲泱努力向前伸着手,她看出來王守義陷入夢魇了,但隻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她就拉住她了。
“别放棄……”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死那群惡鬼,至少也得昂着頭回去,誰敢再叫我瘋子我跟誰急!”
王守義感覺耳邊傳來絮絮叨叨的聲音。
她痛苦地咳嗽着,想醒來,卻醒不來,就像墜入了深海裡,呼吸不上,僅有的空氣在肺裡擠壓着。
好痛苦,好想呼吸。
不要放棄我。
她的臉皺成了一團。
感覺在一點點消失,直至黑暗完全降臨。
王守義想對這個世界說一聲再見,雙手卻感受到一陣猛烈的拉力,溫熱的觸感讓她疑惑。
誰看見了她。
誰注意到了她。
誰救了她。
誰又需要她?
雲泱終于抓住了她的手,猛地向前一撞,她的額頭與王守義的額頭貼在一起,周圍都是漂浮着的血色海水。
莫名的力将她們往下吸。
王守義必須醒來,僅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出不去。
雲泱感覺自己像是被哀傷的潮水包裹了,額頭傳來的巨大悲傷情緒仿佛要将她淹沒。
血色的海水翻湧着。
她讨厭這黏糊糊的海水。
更讨厭這海水将她的情緒也勾了出來,雲泱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非常沉重。
于是她明白了。
這海水約摸是情緒攻擊,喚醒人内心最脆弱的記憶。
真是難纏啊。
她掐住王守義的後頸,将僅剩的靈力注入她的身體。
那靈力包裹着她的話語,溫暖地流轉在王守義混亂的大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