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她對頭發下了手。
落地鏡裡,斯以璇雙手撩撥着微卷的及腰長發,欣賞自己剛從理發店帶回來的盲盒作品——銀灰色巴黎畫染。
她很滿意。不僅是滿意理發師的手藝,也滿意自己的改變。淺然微笑着,左看右看,覺得很開心。
初秋的太陽穿過茂密的枝葉,在她周身落下餘蔭,世界好像自動為她打了柔光,就連微風也不吝啬地送來助力,輕輕搖晃起她的發尾,襯得她活脫脫是個染了幾分落拓感的清純精靈。
“既然頭發都染了,不如就再大膽一點?”
室友徐夢荷走過來,朝她挑挑眉,笑容裡一股遊說意味。
斯以璇轉頭看她,皺起了眉,表情在說:比如?
“晚上跟我們去酒吧。”徐夢荷勾唇淺笑,“難得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
另一個室友張依依也走了過來,替她解惑:“蘇睿他秋招拿了份大廠offer,說是家裡人高興,給獎勵了一筆巨款,要請人喝酒慶祝呢。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斯以璇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下意識拒絕:“可是我不太會喝酒。”
“怕什麼?”徐夢荷攬過她的肩,一副大姐大姿态,“不是有我們罩着你嗎?有我們兩個在,不會讓你出現任何問題的。”
斯以璇還想拒絕,但一看兩人威脅的眼神,又立馬動搖了,于是答應下來:“好吧。”
“這就對了嘛。”
“凡事都有第一次,不得趁年輕,多嘗試嘗試。”
其實她們的話也有道理,斯以璇想着,正好自己沒去過酒吧,就當是一次全新的體驗了。
聽說蘇睿訂的那家酒吧是晚上七點開始營業,而他們約的是八點左右到地方彙合。
趁着時間還早,斯以璇就聽室友的建議,花心思稍微捯饬了一下。
當天晚上,她穿着件純白色一字肩修身連衣裙,配了雙黑色長筒靴,再化了個淡妝,然後才跟在她們身後出門。
蘇睿出手挺闊綽,選了前段時間新開的一家特色酒吧。所謂“特色”,就是特奢靡,特熱鬧,特有格調。地處北城的西南角,繁華地段,離北城大學不算近但也不算遠。
她們幾個打出租車去的。
半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
已經是營業時間,門口陸陸續續有人出進。放眼望去,全是精心打扮過的俊男靓女,年輕人居多,或成雙成對,或三五成群。
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斯以璇難免感到局促,不自覺拽住了身前斜挎包的帶子,略微警惕的目光四處張望。
酒吧門頭設計比較簡單,是一整面的漸變磨砂燈箱,打着藍色和粉色的光。不過,光影中顯現的幾個英文字母卻特别有設計感——Indulging in Hell。
斯以璇眉頭一皺,好奇地扭頭問:“這個酒吧的中文名叫什麼呀?”
“沉溺之地。”徐夢荷也擡頭,看向那塊招牌,“别人都這麼叫的。”
沉溺之地。
斯以璇在心裡默念了一遍,覺得還挺有意思。
“聽說啊,酒吧老闆是個離經叛道的富二代。就純為了消遣,為了玩兒,不惜斥巨資開了這家酒吧。”張依依笑着,補充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
幾人正說着話,耳朵裡突然闖入一陣交錯轟鳴的音浪聲。不約而同往身後看,發現是幾輛跑車正排成一隊,氣焰嚣張地從她們旁邊馳騁而過。看方向,大概是準備開進不遠處的停車場。
斯以璇覺得新奇,目光跟着挪過去,看見他們車停在了入口那裡。緊接着,從車上下來一群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
光線有點暗,她眯起眼睛,還是看不清楚誰是誰。不過,單從恣意狂妄的行為舉止來判斷,大概率是來這兒尋歡作樂的富家子弟。
“我靠——”
被徐夢荷一句話給驚到,斯以璇和張依依同時扭頭看向她,充滿好奇。
她卻一臉花癡,目不轉睛盯着停車場那邊:“剛才那男的,長得是真帥啊!”
“在哪呢?”張依依頓時來了興緻,也迫不及待看過去,問她。
“已經走了。”徐夢荷還有些不舍得,“從停車場旁邊的VIP客戶通道走的。”
聽她這麼一說,張依依立刻耷拉了臉,滿是遺憾的樣子:“可惜了……錯過看帥哥的機會。”
斯以璇沒說話,隻默默往那邊再看了一眼。
此時,已經沒有了那群人的影子,連跑車也由幾個穿着制服的男人依次開進了停車場。
不過,她心裡猜測:徐夢荷說的男生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同一個?
那群男生裡邊,數他個子最高,身型比例最好,整體氣質最出衆,還是唯二沒有帶着女伴入場的其中一個。
斯以璇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隻不過夜色迷暗,沒機會看清長相。
但是,徐夢荷看見了。
彼時,男人正低着頭,停靠在牆邊抽煙,剛好頭頂有一束淡黃色燈光打下來。随手往垃圾桶扔煙蒂的時候,穿過煙霧缭繞,她瞥見一眼那張驚為天人的側臉,帥到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喊出聲來。
大概是見識到了帥哥的魅力,徐夢荷現在對這家酒吧抱有極大期待,很快就挽起兩人胳膊,拱着往大門去。
“走走走,我們快進去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酒吧裡面是什麼樣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