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光冷冷照進算不上寬敞的單人房内。
尤其讓人感覺到擁擠的,是床上那兩個并排躺着的身高180cm以上的大男人。
準确來說,覺得擁擠的,并不是那位靠牆躺着,這會兒已經基本沉入夢鄉的大眼帥哥。
而是靠床邊躺着,兩隻胳膊大剌剌張開着,一邊壓着大眼帥哥的胸口,一邊就伸直懸在空中,睜着一雙已經失去人生希望的死魚眼的昙淵。
聽着身旁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昙淵更生氣了。
這個許萬相,真是個難纏的家夥!
不管昙淵怎麼折騰,許萬相都用一句萬能句式,把他打回原形。
“隻要羅大師說一句允許你回去跟她住,你随時可以回去。”
當然不可能回去了。
羅淑都三令五申,強調了上千遍,以後!堅決!不會!和有了人形的昙淵呆一個卧室裡睡覺!
昙淵就算臉皮再厚,被拒絕這麼多次也拉不下臉來非要回去。
他隻能繼續跟許萬相互相折磨。
偏偏這家夥,比昙淵能想象得到的都大度。
還超能睡!
昙淵故意打開胳膊壓着許萬相,也沒影響後者進入睡眠的速度。
反而昙淵自己,怎麼都睡不着。
總不能,是他身為祙妖,不需要像人類一樣睡眠吧?
不至于。
昨晚剛變成人形時,他還昏迷了很久。
羅淑用盡辦法才把他叫醒的呢。
想到昨晚的情形,還有自己一醒來就看到的羅淑近在咫尺,因着急和忙亂微紅的臉,昙淵的心髒就仿佛被小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
微微的癢,微微的麻。
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和沉重。
壓得他無法呼吸。
其實……
早上羅淑問黎蕪獻祭是怎麼回事時,黎蕪回答不上來,昙淵自己卻是知道的。
這是他多年前和巫蠻兒的一個約定。
隻是他沒想到,實現這個約定的時間,終于還是來到了。
那個本來可以暢暢快快自由生活的老妖婆,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為了報恩給人生孩子,不然怎麼會有現在這種魂飛魄散的結局。
昙淵又想罵巫蠻兒,又隐隐覺得,如果是他自己,可能到了和巫蠻兒約定的那個關鍵時刻,也會做出和巫蠻兒相同的選擇。
[死老妖婆,你就是算準了我肯定會為了羅淑犧牲自己對吧?]
可惜這個答案,巫蠻兒已經沒法再回答他了。
昙淵越想越氣,猛然從床上彈起。
[不行!我都為了死丫頭犧牲那麼多了,還要被她趕出來。虧死了!我得回去守着她。
隻要她看不見我,應該就沒事吧?]
很快,昙淵下定決心,腳步又輕又快地跑到窗口,打開窗,猛然……
和一雙血紅的獸瞳對上。
在後者反應過來,張開突出的狼嘴,用獠牙咬過來之前,昙淵反應極快地再次把窗扇合上。
為了保險,他匆忙将靈氣逼出指端,連畫三道加固符咒封住窗戶。
此時,窗外的惡狼伸過來的嘴巴和獠牙都被及時關上的門扇擋住了。
還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咚!”
這聲音,把床上睡着的許萬相都驚醒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四處張望了下,就看到了窗前一臉嚴肅的昙淵。
“什麼聲音?”
“狼。”
昙淵抛下這個字,再也沒了繼續待在這裡的耐心,他幾步跑到門前,拉開門跑了出去。
狼來了,羅淑怎麼樣了?
一想到那丫頭隻身一人在屋裡呆着,昙淵的心髒就被一隻不知名的利爪攥得緊緊的。
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動作會不會驚醒其它人,也沒顧上許萬相。
昙淵在走廊裡,如一陣風一般卷過。
等他站在羅淑門前時,氣息又平穩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
門上的靈氣。
還能感受到除了門之外,還有窗、四面牆壁、天花闆和地面,整個小小的單人房間被一整片守護陣法保護着。
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在不驚動陣法主人的前提下,闖入進去。
羅淑睡覺前,也是細心做了布置的。
昙淵放下心來。
那顆攥緊心髒的利爪松了松,讓他無奈又自豪地歎了口氣。
“這丫頭……”
數公裡之外的城主府内,被昙淵念叨的羅淑,猛然打了個噴嚏。
“阿切!”
陸盈打完了這個噴嚏,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邊從女仆套裝的衣服口袋裡往外掏手帕擦鼻子,一邊左顧右盼。
“誰念叨我?我都失蹤這麼久了,終于有影迷開始懷念我了嗎?”
羅淑都不忍心打擊她。
“有關心影迷的功夫,不如好好留意着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