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淑再醒來時,先是覺得自己似乎枕在一個緊緻又有彈性的枕頭上。
一擡頭,就望見了正驚喜地俯身看着自己的許萬相。
他用手臂和頭支撐着打開的鬥篷,遮擋在羅淑的上半身,給她造出一個陰涼的小空間。
羅淑一睜開眼睛,許萬相就發現了。
“羅大師,你沒事吧。”
“我沒……”
羅淑正要支撐着坐起來,就被許萬相按了回去。
“别急着起來,我猜你可能是中暑了,再躺躺比較好。”
她這才發現,自己枕着的,就是許萬相的大腿。
意識到這一點後,羅淑的臉有些燒。
周圍仿佛被許萬相身上的味道包圍了。
之前在電梯井時,羅淑背着許萬相爬吊索時,也被他身上的氣息包裹。
那時,聞着仿佛是青草氣息,十分清新自然。
此時再聞,又覺得那青草氣息并不僅僅是草木香,還帶着一股清風拂過海浪般,微鹹卻又充滿陽光與希望的味道。
也像淋了一場雨後,又被太陽暴曬的松木林,潮濕中帶着暖融融的松香。
羅淑不安地動了動,卻被許萬相誤以為她身體不适,竟放下一隻手臂,護在了外側。
這麼一來,羅淑反而被包裹的更嚴實了。
她還是頭一次跟一個男人有這種接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羅淑隻能避開許萬相望過來的眼睛,那雙眼在鬥篷的微暗空間裡,仿佛自帶光芒的星辰,令人無法直視。
她轉過臉去,調動起還有些滞澀和隐痛的大腦,尋找别的話題轉移視線。
“安琴和秦力呢?”
“你昏倒後,安琴提出一個建議。就是趁死掉的艾斯、王子涵的屍體還沒變成黑狼之前,把他們的鬥篷扒了。黑狼變成牧羊人之所以不會被認出來,鬥篷的變形能力可能有一定作用。所以我們想試一試。”
“他們走了多久了?”
一聽到這裡,羅淑不安地想要坐起身,又被許萬相按了回去。
為了防止她再掙紮,許萬相的兩隻手分别按在她肩膀上,多用了幾分力氣。
“你别急。我當然知道這麼做會有風險,所以我把你給我護身用的符咒都拿給他們了。也教了他們使用方式。親眼看着他們學會了才讓人走的。”
羅淑被許萬相的兩隻手按住肩膀,又躺回他的大腿上,臉不由更紅。
她總覺得,雖然不能說許萬相做的不對,但就是哪裡有些不對勁。
許萬相看了眼她因慌張而有些躲閃的眼睛,還有那張清麗無雙的臉上泛起的紅霞,猜測她現在的不适都是因為自己靠得太近,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多相信我,信任我一下不可以嗎?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沒有……”
羅淑想說,她并不擔心許萬相會傷害自己,話到嘴邊,又覺得解釋無用。
許萬相雖然比較傻氣,總是很容易相信别人,也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他并不是個笨蛋。
自己再怎麼說,也解釋不清楚來自潛意識裡對許萬相的抗拒和忌憚。
既然說不清楚,再解釋又有什麼用。
眼下更着急的,明明是一直沒有音訊的昙淵。
她隻能暫時安撫住許萬相。
“那你幫我留意着,我需要再……”
正要再動用靈識,識海中猛然掀起滔天巨浪,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把一樣。
差點整個識海就被撕裂了。
她眼前一黑,忍不住弓起身,大口大口地吐起血來。
“羅大師?你怎麼了!淑淑你别吓我……你……”
許萬相被吓得驚慌失措,一會兒脫掉西裝裡的襯衣,用棉質襯衣幫羅淑擦嘴角的血,一會兒又幫她拍背、順氣,又托着她的後腦勺,讓她盡力躺平放松。
身上的鬥篷在忙亂中不知不覺滑到了旁邊的地上,此刻,無論是許萬相和羅淑,都沒有時間注意它。
羅淑也沒有注意到,許萬相因為着急,已經從疏離的“羅大師”叫到“淑淑”這麼親呢。
她一連吐了好幾口血,才算覺得識海中的痛楚緩輕了些。
但這種情況下,她也不敢再随便嘗試動用識海和昙淵聯系。
[看來,隻能在另想辦法。一定是昙淵那邊出了事,他遭受的傷痛通過契約轉到了我這裡。]
羅淑皺着眉,想通了其中關鍵,正要說出來和許萬相讨論下,卻意識到,自己後腦上泛着體溫的大手,還有肩側隔着衣料擠壓着的肌肉紋理。
不知不覺間,她和許萬相的姿勢已經如此親密了。
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将她半抱在懷裡,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勺,讓她能保持一個平直躺着的姿勢,另一手還在忙着用白襯衣幫她擦身上的血迹。
身上沒了白襯衣的許萬相,裡面隻穿着一件淺灰色運動背心。
細緻的螺紋和一絲不錯的走線,将他的瓷白皮膚和身上的肌肉線條襯托的十分漂亮。
許萬相本來就高,平時又愛運動。
無論是手臂肌肉、胸肌、腹肌等,每一處不是線條清晰結實,如同雕塑般令人移不開眼的。
再配上他低着頭認真做事時垂下的濃密睫毛,還有比雕塑都直的鼻梁,宛如刀削般的下颌線,微微抿着又因為嚴肅緊張繃緊的薄唇。
連從樹上打下來的午後陽光都十分偏愛他,剛巧,用橘色與白金色光線,将他的側臉輪廓映照的仿佛一副剛剛繪制好,還沒有因為時光作用褪去鮮亮色彩的油畫。
羅淑的呼吸,短暫地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