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怎可直呼吾命？”

墨白顯然還很得意。

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黑色的眸子深邃透亮，像黑曜石一般，閃爍着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他甚至，擡起雙手，仿佛悲憫蒼生的神佛般，十指蓮花般向上綻放，做出一副［崇拜我吧！］［無論怎樣稱頌我都不足為奇！］的神态。

他這幅過于自戀的嘴臉，卻讓羅淑感到惡心。

她不顧識海内翻湧着的陣陣抽痛，像一匹矯健的駿馬，幾步沖了上去。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将墨白的臉直接打得偏移。

觸不及防下，牙齒甚至磕破了他的嘴唇，一道細細的血流，從嘴角蜿蜒下來。

清晰的淡粉色五指印，在那□□康白皙的臉上，越來越清晰。

墨白的臉，僵了片刻。

他的眼珠子，足足呆滞了十秒，才似乎想起自己原來是可以動彈的。

那黑眼珠子一輪，瘋狂地盯住羅淑。

“你！誰給你的勇氣……”

墨白氣得想要掐死她，卻被後者輕易地躲開。

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墨白臉上的表情，更加瘋狂。

他的眼尾紅了起來，眼白中，一道道血絲浮凸而起。

鼻翼也翕動着，仿佛将要窒息般，大口呼吸着氧氣。

“呵呵呵呵～”

他瘋狂地笑着。

笑聲如同極光下的寒鴉。

又因為那張越來越顯得豔麗非凡的五官，和那如同神祗的氣質令人驚豔。

又因為徹骨陰寒，仿佛刮骨寒刀，讓每一個看到，聽到的人，都質疑起自己的存在，害怕下一刻，滅頂的災禍就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那張本來唇瓣是淡粉色，看着清麗無害的嘴巴，也猙獰地張開。

整齊潔白的牙齒，帶着一片被染紅了的牙龈，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那副瘋狂的樣子，簡直仿佛随時會擇人而噬。

許萬相反應過來後，立刻沖了過來，想把羅淑護在身後。

卻被羅淑用手臂堅定的擋住，反而在那股堅不可摧的力道下，被羅淑推到了自己身後。

“退後。”

許萬相不安地看着擋在自己面前，明明瘦削清瘦，卻如中流砥柱般堅定不移的身影，心髒猛烈狂跳起來。

他既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能在系統即将爆發的怒火前保護羅淑。

又為她一次次站在自己身前，為自己當做一切災厄、困境、痛楚的堅韌身影，瘋狂心動。

相比于許萬相的勇敢，秦力就遜色很多，他不但自己不敢上前，還畏縮地抓住了試圖跑過去的安琴。

“别過去！我不想失去你。”

安琴原本想甩開他，卻被他後半句話打動，猶豫了一下，秦力立刻抓住她這片刻的猶疑，緊緊的抓住她，硬是把人拽上樓，藏進自己的房間裡。

瘋狂的大小聲，時而像砸落在教堂屋頂的暴雨，帶着閃電雷霆。

時而像穿越地獄的陰風，令在場還剩下的唯一普通人類身體和骨骼凍得瑟瑟發抖。

如果不是羅淑抓進了許萬相的手臂，将一股仿佛暖流般的靈氣打入他的身體中。

許萬相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表面意境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層，他的牙齒，也造就在牙床無法控制的恐懼下，科科打着顫。

“你找死！”

墨白瘋笑了會兒，總算停了下來。

但他的右手，那隻食指紋着銜尾蛇紋身的右手，忽然仿佛眼鏡蛇的蛇信般猛然扭曲着閃擊過來。

那速度，快如閃電，卻又力帶千鈞。

仿佛這一抓下去，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羅淑知道不好，正要快速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符紙，暫且阻擋一下。

突然，整個教堂，晃動了起來。

周圍的桌椅、吊燈、甚至教堂那面琉璃瓦彩窗都在這晃動中搖擺，顫抖，發出科科哒哒哐哐的不同聲響。

墨白、羅淑、許萬相，腳下都有些不穩，每個人都在晃動中，盡力站穩。

“地震了？”

許萬相驚慌地抓着羅淑的衣擺。

他一隻手抓着她，一隻手張開手掌，幫她護住頭部。

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如果去抓羅淑的手臂或者肩膀，反而可能會阻礙她的行動。

也知道自己幫她護住頭的動作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但此時此刻，如果不做些什麼，許萬相懷疑，自己要發瘋。

羅淑感覺到了許萬相的維護，但她此時全身心都放在了墨白随時會落下來的手掌上，已經無心顧及他。

既沒有呵斥，也沒有贊賞。

墨白卻因為這晃動，臉色越來越難看。

“穆詩！你是不是瘋了？”

他咆哮着。

也顧不上羅淑了，仰起頭，在晃動的教堂穹頂上四處打量，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就在此時，墨白的腳下地磚上，忽然出現一道裂縫。

他來不及反應，便整個人掉了下去。

“等着！我會回來的！”

如最惡毒的詛咒般的聲音，在教堂中萦繞了一圈。

晃動，終于停止。

等羅淑穩住身形，上前查看那個墨白掉下去的洞穴時，卻見一道白光閃過，那處深不見底的地洞，竟自己合上了。

緊接着，“誇拉拉”的巨響聲，從後面的禮拜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