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阿蠻!”
“你快醒醒啊阿蠻!”
“再不醒,你就要被陌生男人帶走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羅淑耳邊焦急的叫喊着。
羅淑很想睜開眼睛,回複這個焦急的聲音,但是,她的身體很痛,全身上下都像是被重石碾碎過又重新拼起來一樣痛,她根本凝聚不起一份力氣。
時間在這樣的巨大痛苦裡,也失去了意義。
她都不知道是過了一會兒還是過了很久,但,自己的身體終于還是在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急又無奈地叫喊聲裡,被一雙溫暖的大掌托抱起來帶走了。
路很漫長。
那人仿佛是在下山,羅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托抱着,在向下的重力裡颠簸。
這颠簸搖晃,像兒時自己睡過的搖籃,又像是夢中甯靜的波濤,催眠般,讓她的意識飄起來,搖搖擺擺,沒多會兒,羅淑綿力維持着的那根意識的線就斷了,她重新陷入昏迷中。
又過了不知多久,羅淑在一間樹屋裡,睜開了眼睛。
等她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跪坐在一面磨得十分光滑的黃銅鏡面前。
周圍是粗糙的樹屋牆壁。
細密的藤麻仿佛針線、繩索,将一根根粗細均勻的藤條縫在一起,制成隻能透過微風的藤牆,包裹在一個樹杈周圍。再加上腳下用大量樹枝交叉平織出來的底部和上方藤麻編織成的天花闆,一間用三根粗樹枝和一張麻席做成的門,形成一個僅僅能供一人休憩生活的小小樹屋。
這裡甚至沒有床,隻有一堆稻草鋪出的一片勉強可以當做床使用的鋪位。
牆上也沒什麼裝飾,光秃秃的,甚至沒有炊具、也沒有什麼家具。
勉強稱得上家具的,隻有眼前這方黃銅鏡子,和一張放置鏡子的四方小木櫃。
鏡子和小木櫃都被打理的很幹淨,看起來,既與這樹屋格格不入,卻又很被樹屋的主人珍視的樣子。
銅鏡中照出的一張臉,是年輕漂亮的。
膚色白皙,臉頰紅潤,一雙大而明媚的眼睛,飽滿的瓜子臉柔媚又堅韌。
眉宇間有一抹細細的紋路,似帶着久遠的輕愁。
羅淑疑惑了。
她現在這是在哪裡?
而且這張鏡子中的臉,她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右手掌心中忽有一物跳了跳。
羅淑下意識低頭。
她看到一根足有18cm長,一端尖銳,另一端輪廓模糊,像是一團還未完全成形的白玉簪子,被一雙指尖略帶薄繭的白嫩手掌握在掌心裡。
注意到她的視線,那根白玉簪子又跳了跳。
“蠻兒!發什麼呆!我感覺到那個奇怪的藍發男人又出現了。就在附近。他一定是在找你。我們快帶上趙玉钏留下的鏡子和妝匣逃啊!”
這聲音,和剛才那個叫她快醒,陌生男人馬上要把她帶走的聲音是一緻的。
也和……昙淵的聲音一模一樣。
“昙淵?”
羅淑下意識叫了他的名字。
她混沌的意識模模糊糊,仿佛到了這一刻,才意識到那個頂端輪廓模糊的白玉簪子,正是還沒完全雕出昙花形狀的白昙玉簪。
玉簪動了動,似乎有些疑惑。
“蠻兒,你腦子被鬼吃了?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蠻兒?”
羅淑這才意識到,昙淵一直叫的名字,并不是自己的。
她急忙抓過那面銅鏡,近距離又看了看。
果然!
越看越像!
這不就是……
還不等羅淑把心裡想着的那個名字說出來。
一隻慘白的手,掀開後方的麻席。
一頭亮如晴空碧海的藍色長發,随着山風吹了進來。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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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回來了!再等下去也沒用,牧師,我們開始吧。”
留着三七分頭的喬弗裡,用手裡的勺子敲了敲高腳杯。
他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腦後紮了一個小揪的喬治,坐在他身邊,也狂點頭贊同。
“對,太陽都已經落山了,雖然規則規定辨真會最晚舉行的時間,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很懷疑你們相信的那位羅大師,根本不會回來了。”
“不可能!她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