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口血,對墨白來說,隻是個開始。
巨尾那幾下狠狠的砸擊,讓墨白和羅淑直接砸穿了松軟的腐殖葉層,在巨樹間狹窄的空地中,砸出一個足有三米直徑的大圓坑。
被破壞的呈放射狀的尖錐圓坑底部,墨白被羅淑壓着,一身的骨頭碎了大半,一張俊俏的臉慘白無色,已經快出氣多,進氣少了。
在兩人即将墜落地面時,墨白竟轉了個身,将羅淑護在懷裡,拿自己當肉墊,承受了所有沖擊。
“嗐……科科……”
墨白張開嘴,咳嗽不斷。
一股有一股的血流,從他口中噴濺,從身上破裂的傷口中流洩。
羅淑的大半雪頸和半個上半身,再加上小半張臉,都被墨白的血染紅了。
清甜的植物香氣猛一下撲進她的鼻腔。
雖然這味道細品的話可能并不難聞,但此時,過于濃烈的味道還是讓人接受不能。
羅淑被嗆得幾乎無法呼吸,下意識想要把緊抱着自己的男人推開。
雙手都從對方緊緊環抱的雙臂桎梏中掙脫出來了,放在墨白的臉和鎖骨上,使足了勁兒把人往外推。
墨白那張俊臉和漂亮的鎖骨,在她不吝惜的掌心下,被擠壓的“咔咔”作響。
“咳咳……就這般……恨我嗎?”
氣若遊絲的聲音,已經沒了剛才一切盡在掌控的坦然。
聽起來,難得的多了幾分脆弱。
但,和他快沒氣兒了的聲音和殘破的身體不同,他抓羅淑的雙手,力氣依然在。
那雙七彩虹膜的眼睛,明明瞳孔都有些微微發散了,抓抱着羅淑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抓得緊緊的,仿佛是長在她身上一般。
羅淑都無奈了。
她也不管墨白的傷勢,直接喊昙淵求助。
“幫我!把他拉開!”
那條巨尾快速從一側遊來,先是試探着去纏墨白的腰,奈何,墨白抱的太緊,他和羅淑之間,根本沒有一絲空隙給巨尾鑽。
巨尾無法,隻能圈住墨白的脖子,勒緊了,拔蘿蔔一般往外拔。
羅淑本來也還在努力從墨白的懷裡掙脫,看到巨尾使了半天勁兒,眼看着就要拔墨白的脖子拔長,在“咔咔咔”的細聲裡,直接把那條纖白柔弱的脖子拔斷,終于還是不忍心了。
“好了!住手吧!真拔斷了又要濺我一身血,太惡心了。”
巨尾這才卸了力,将纏繞着墨白脖子的那幾圈尾巴尖松開。
羅淑又嫌身上血腥味兒太重,使喚昙淵。
“附近有沒有溪水或者是湖泊?帶我們過去,我要洗洗這一身味兒。”
“好。”
昙淵立刻答應。
巨尾的尖端重新纏繞起羅淑和墨白,将他們高高舉起,從巨樹間穿梭而過。
羅淑隐約看到,這條巨尾的頭部,是一條腦袋比老頭樂還大的蟒蛇頭。
粗粝的鱗片,籃球大的澄黃色豎瞳,高高聳起的眉骨,還有雙眉間兩個隐隐已有形态的圓圓凸起,越看越令人心驚。
“這是什麼東西?”
“……禮貌些,它可是已經開始蛟化的千年蛇妖。算算年歲,你該叫人家長輩。”
昙淵的聲音幽幽的,聽不出喜怒。
墨白已經傷成這樣,除了抱得太緊,羅淑無法從他懷裡掙脫外,暫時感覺不到什麼危險。這讓羅淑也放松下來,有了和昙淵調侃的心情。
“别诓我。這位蟒妖前輩我自然是應該叫前輩。可是,現在在蟒妖體内的不是你嗎?難道你還想聽我叫你前輩,占這個便宜?”
“……”
昙淵不說話了。
羅淑也擔心自己是不是把人逗得太狠,等幾人到了一潭幽幽碧水之畔,昙淵卷着羅淑和墨白要往潭水裡浸的時候,羅淑感覺到撲面的寒氣後,這才轉了口,借着機會想化解昙淵的不爽。
“輕點,别把我嗆死了。到時候你……”
“閉嘴!”
哪知道,這一句話,反而把人激怒了。
巨尾卷着羅淑和墨白,狠狠往水裡浸去。
羅淑都沒來得及屏住呼吸,剛進入湖水中沒幾秒,就嗆了口水。
“唔唔……昙淵……”
她掙紮着,正想再說點好話哄哄昙淵時。
忽然,本來已經沒什麼精神,瞳孔都有些渙散地墨白,突然往前一傾。
他那雙沒什麼血色的蒼白雙唇,貼上羅淑,将氧氣源源不斷地輸送過來。
羅淑傻了眼:“……”
她完全忘了,自己這時候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昙淵将蟒妖巨大的頭伏在湖畔的巨石上,長尾蜿蜒着,隻有不到1米5長度的一截尾巴尖兒,卷着兩人浸在湖水中。
他百無聊賴地用蟒妖那雙豎瞳瞧着一隻蛱蝶在自己面前飛來飛去,連它在鼻尖和腦袋上停留也不去驅趕。
隻顧着在心裡一秒一秒地倒數着,希望聽到羅淑求饒的聲音。
昙淵是不怕羅淑遇到危險自己無法及時救援的。
她和自己的主仆契約,是最苛刻的那種。隻利主,不利仆。
如果遇到生命危險,可以直接抽取昙淵的生命力填補。
也就是說,隻要昙淵還活着好好的,羅淑就不會有事。
反而昙淵受傷,死亡,對羅淑沒有任何影響。
這種苛刻的主仆契約,已經在末法時代消亡很久了。
幾乎沒有任何靈獸還肯為了人類做到這種程度,除了昙淵。
所以,昙淵一點都不擔心,還能在這裡悠哉悠哉地看蛱蝶。
但數到一百,還沒聽到羅淑有任何動靜,昙淵又後悔了。
“臭丫頭,就說幾句好話哄哄我能怎麼樣!總這麼嘴硬。”
罵了兩句,他又想起今早鬧脾氣不吃早餐時,羅淑帶着早餐去小花園裡哄自己,心一下就軟了。
“算了算了,我跟她計較什麼。這丫頭有時候也挺耐人的。”
昙淵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不等羅淑求饒,主動收起尾巴,把浸在湖水裡的兩人拉出來。
結果,等兩個疊在一起的人影冒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