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子裡跟管家賽斯争辯的伊格納缇伍茲侯爵,嫌惡的甩着剛剛站在陽台附近飛濺在指尖上的雨水。
嫌惡那個冰冷黏膩感,嫌惡那個令人與厭惡的濕冷冷的感覺。
“管家賽斯大人...”
“這裡有一份外面送來的信件,自稱是霧村附近的貴族....肖恩·埃文思.....”
像是秃頭的火雞一眼。
又像是佝偻着身體秃鹫一樣的,侯爵伊格納缇伍茲耳朵尖都沒動。
甚至是眼皮都沒擡。
“現在什麼關鍵情況?火都燒到屁股了!.....哪裡有功夫搭理那些窮鄉僻壤出來的貴族.....”
珠寶華服。
即使衰老佝偻的侯爵,穿着不倫不類的奇異服裝,都無法改變身份的尊貴。
傲慢,刻入骨髓的傲慢。
使的他揮舞着幹瘦沾染着奇異黑暗物質的指尖的時候,像是揮舞在空中的雞爪。
.....
黑發邪神絲凱拉出現在幹淨整潔房間裡的時候。
頭發濕哒哒的滴着泥水。
渾身看不到一點幹淨的地方,沉甸甸的裙擺貼身上冷極了。
而早就等在了房間裡小啞巴凱西,雙手捧着臉頰,一直側頭看着窗戶外面燒的赤紅的天幕。
玻璃上全是豆大水漬,然後就是赤紅的高漲的火焰持續燃燒的畫面。
“先把衣服換下來。”
“隻是簡單的粗布裙子可能跟你以前的穿的不一樣。”
空氣燒的噼啪作響,濕漉漉的雨幕仿佛要将整個火燒的世界淹沒一樣。
“漢斯和那個孩子的母親海蒂會一直守夜,不用擔心外面的情況....有人看着不會有問題的....”
蘇珊勒的手指都擡不起來。
她帶來了食物,藥材,水源,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彌足珍貴。
所以在這種艱難的時刻,蘇珊的聲望高到了一種奇妙的地步,沒有人對于她躺在毯子上吭哧吭哧喘氣有意見。
而且憑着這份功績。
蘇珊成功把自己的母親紮娜,和臉頰上蓄着奇異青黑色的妹妹一起送到了房間裡。
用着粗制的毯子鋪在地上當做個臨時床鋪。
兩個人互相依偎着,蜷縮着縮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身上沒有受到什麼緻命的傷害。
而銀發青年從匣子裡拿出麻布裙子的時候,基蘭的視線一直望着站在房間陰影中的黑發邪神。
絲凱拉一點都不擔憂黑暗中那些痛呼不止的呻-吟聲。
她一直注視是燒的赤紅的火焰。
始終注視着的,是自己火焰使徒揮舞出來的利刃點燃的大火。
這場緻命災難沒有那麼容易消退,而且赤紅的火焰将所有人的身影都籠罩有些奇異的壓抑陰暗。
就在黑發神明即将解開衣裙換衣服的時候。
突兀在身後緊閉的門扉外突兀響起的敲門聲,配上空氣裡緊繃乖張的氛圍顯得格外異常。
“基蘭主教!!!....”
被冰冷的雨水凍得唇瓣慘白的子爵大人。
頭發上卷曲的弧度全部塌陷下去,甚至是皮質外套上壓出的折痕都異常明顯。
“基蘭主教你能不能....能不能.....開一下門.....”
門口喧鬧嘈雜的聲音,伴随着最後一輛破敗的水車轉出去的時候,使的門外低聲的呼喚變得更為微弱。
黑發邪神絲凱拉掐在腰帶上的指尖停了。
而原本轉身站在屏風後面的銀發主教,突然被人叫到名字的時候,先是探出頭隔着窗戶看了一眼。
然後就是隔着陳舊的木門打開鎖鍊發出的“嘩嘩——”鐵器聲。
“肖恩大人...您有什麼事...”
.....
随意面前泡的皺巴巴的紙張捏碎丢在垃圾桶裡。
站在窗口。
裝扮的像隻火雞誇張的伊格納缇伍茲,跟管家賽斯交談完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事情一樣。
飛速的趿着緞面的鞋子起身。
“噢!對了我需要去敲打一下教會的走狗!不能讓那些家夥動用我庫房,一個錢币都别想扣走!”
黑發邪神那張被雨水刷的青白的臉,難得看到一絲人類的脆弱。
雖然銀發青年清楚那很可能是身為人類自己的幻想。
但是當黑發邪神默默出現在銀發青年基蘭别後的時候,站在門口凍得面色慘白的子爵大人,将被厚重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兒凱瑟琳往前推。
“麻煩基蘭主角看在我的面子上,讓凱瑟琳跟您待一起。”
“她不能過風餐露宿的生活.....寒冷和雨水都會讓她受不了.....”
趿着緞面軟鞋的火雞。
神态高昂的侯爵大人伊格納缇伍茲,終于坐着高貴精緻的馬車出現在萊爾城外的時候。
正好擦過了城牆的駐紮營地的窗口。
恰好看到了在瓢潑大雨之中站在門口瑟瑟發抖跟人談話的子爵肖恩,看到了一張異常出衆俊美的矜貴面容。
但是最令他震驚的是,在那個陌生的銀發青年背後,出現了一張他化成灰燼都認得的臉。
他消失的‘女兒’。
“吧嗒——”,幹燥骨瘦如柴的手一下就重重握住了馬車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