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府,昀騰殿。
殿内餘音繞梁,久轉不絕,袅袅餘香中,幾個身姿窈窕的舞女紫衣羅裙,輕盈而優雅。美人美景實在是好不快活,但是這華美的舞姿卻無法讓張盛南歡欣愉悅。
他本是坊間一個雜耍藝人,拿手好戲就是舞蛇,因為仗着自己有點能耐就貪财好色。平日耀武揚威慣了,以為自己就是京城第一霸王,不料此次照常上街表演,不長眼沖撞了達官貴人!誰知那雪嫩嫩的小公子,會是國公府嫡次子呢?
張盛南躊躇不安地坐在觀賞席,什麼仙樂美人全抛到了腦後,就怕下一秒自己腦袋就搬家了。
難熬的一炷香過去了,粱公子終于被前簇後擁着來了,舞女們有序的停下歌舞,自清告退。這陣仗看得張盛南直瞪眼,那雪嫩嫩的小公子當時隻帶了一個小厮,所以他才敢上前調戲,若是那時候就是這般人滿為患,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所以真不怪他!
小公子在正位坐定,馬上有侍女為其奉上葡萄瓜果,樂工也換了更清雅的樂曲。錦衣玉食間,佳肴香飄逸,是張盛南一輩子也吃不到的好東西,他不由喉結一動吞了口口水。
然而他這口水咽下去就又提了上來,隻見一仆役模樣的黑衣男子拿出一張紙,一字一句念了起來。
“張盛南,二十九歲,泸州江陽人。十年前赴京,善舞蛇,于坊間做二等藝人。嗜酒好色,曾欺占民女三人,男子六人……”
每念一句,張盛南臉色就白一分,胡子都開始哆嗦起來:“公子饒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求公子饒我一條狗命!”
小公子嗤笑一聲:“你的生平都在這張紙上,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八十老母和三歲小兒呢?”
張盛南心裡咯噔一聲,自己撒謊不打草稿習慣了,忘了自己已經被翻掉老底!
看着腳下跪着瑟瑟發抖的壯漢,梁苑了無生趣的想,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前,他可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行了行了。”梁苑打斷此人無聊的忏悔,“現在我給你一份差事,辦得好我這件事既往不咎,你做是不做?”
“當然做!但憑公子驅使!”張盛南流下兩行老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肯定會翻身的。
梁苑勾了勾嘴角:“我需要你研究一種蛇蠱的血清。”
“什麼?”張盛南疑惑道:“血清是何物?”
“咳咳,忘了你是古代人了。”梁苑扶額,“就是解藥,懂嗎?”
給蛇毒配解藥,這個張盛南倒是熟:“懂!沒問題!您把患者或者毒蛇給我看看。”
額。。。梁苑并沒有那些東西。
“那您可否描述此毒蛇形态模樣?是何種蠱毒?”張盛南小心翼翼的觀察公子的面色。
梁苑:......
最終,國公府的醫館内多了個五大三粗的赤腳醫生,負責兩手空空含淚研制血清,還被勒令一個月内研究不出就不得進食,從此過上了再也無法逍遙快活的研究生涯。
電光火石之間,玲珥已與孟婆交手數次,而脆弱的人類則被他單手抱在懷裡。
雖然之前銀發管家也曾用類似的姿勢,帶着吳桐戰鬥,但小和尚明顯對這具分身的操控并不熟悉,懷抱勒的死緊。這力度讓吳桐感覺自己像在玩高空蹦極,而安全繩是根鋼筋。他滿臉通紅,已經快憋不住這口氣了!
玲珥察覺出人類的異樣,不再戀戰,背後伸出兩隻巨大的羽翼,向奈何橋對面飛去。然而終究是等不到飛過橋了,吳桐意識已經開始飛遠,再不呼吸,他會把自己活活憋死!
吾命休矣!
就在吳桐實在忍不住,要呼吸的一瞬間,一隻大手霸道地擡起了他的臉,緊接着是冰涼柔軟的唇。
這是一種極為奇特的感覺,吳桐在模糊的意識中,感覺一條濕潤的舌撬開了自己的牙齒,空氣從那人嘴裡渡了過來,有種栀子花的甜味,十分上瘾。
好舒服
氧氣和
吻。
吳桐下意識想回頭看抱着自己的人,卻被人闆住腦袋。
“不要回頭。”
清冷的聲音傳入腦海,吳桐果然沒再回頭。
飛過奈何橋後,孟婆沒有再追過來,而是饒有趣味地看着曾經叛天而行,而現在沉溺溫柔鄉懷抱的男人。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時候。”她喃喃自語,“你自以為他是你自己的選擇,殊不知這是否也是天道在推動布局呢?”
此刻當事人卻不關心這是不是天意了。
男人看着懷裡臉色嫣紅的青年,那雙平日裡勾人的眼睛,此刻露出迷蒙,眼睫微濕,顯然在剛才漫長的換氣中還沒回過神。
遺憾的摸了摸嘴唇:“如果是本體...”
幾秒鐘後,吳桐才從眩暈的感覺中清醒過來,見男鬼已經收起來了翅膀,擔憂道:“你在這裡變出翅膀,不會被針對嗎?”
“會。”男鬼面無白表情地站在原地,“所以我現在,不能動了。”
吳桐:......
果然不可以用翅膀,要不然一開始玲珥為什麼不用翅膀飛過去,真是失策!吳桐無奈的看着因為自己而變成故障人偶的男鬼,馬上就要進冥界鬼城了,我也背不動你啊!
“我陽氣,太足,不可繼續前進。”男鬼善解人意道,“你獨自前去,要小心。”
獨自什麼獨自!吳桐嘗試把人背起來,卻是徒勞。無奈之下,吳桐隻能祭出道具——跳舞的木偶。
羅伯特那張喜慶的臉,在看到自己主人時,頗為扭曲。
吳桐淡定地擡手放在羅伯特木質的手上,頤指氣使道:“來吧蘿蔔,我準備好了。”
不要啊!羅伯特哭喊無果,隻能任由小主人用他美麗的身體,做出跳大神加甩大錘般的動作。沉默地開始充當勞動力。
“剛才,你進行了,什麼儀式?”玲珥奇怪地問。
吳桐選擇無視,自己的舞姿隻有自己可以欣賞,他不想接受任何意見。
“那個孟婆,不會追上來嗎?”吳桐雖然不能回頭,但仍感覺橋頭上,有一道探究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玲珥回答的很肯定:“不會。”
孟婆因為愛意墜入冥界,又因怨念斬斷情絲。見到熟人被天道用愛情所蒙蔽雙眼,自然要湊個熱鬧。
過了奈何橋,才到閻王的地界。眼前浮現出一座巍峨驚悚的城門,上面用獻血染紅的牌匾寫着:酆都城。
一人兩人偶,便往遠處的酆都城出發,風吹嗚号,陰雲密布。那城門看着不遠,走起來卻也得有一陣子,吳桐邊走邊思考,之前的種種細節細節,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一個問題。
傳說中,奈何橋不好過,如果生前是大善人,那你過橋就會很輕松,但如果你無惡不作,那你将會如泰山壓頂般。度過奈何橋時,吳桐沒感到什麼異樣,身邊的男鬼也不像行動有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