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的插曲,衆人馬不停蹄繼續趕路,出了京郊附近沒有驿站,十日在馬車上休息讓衆人精神萎靡。尤其是魂魄離體一整日的吳桐十分虛弱,再加上日夜颠簸,他的胃口也不好,整個人迅速消瘦了一圈。連續十日趕路下來,不僅吳桐,其他人也受不了了。
中途停下休息時,幾人便圍成一圈叽叽咕咕。
“我恨這是個古代副本!”言溪蔫頭搭腦地揉了揉颠麻木了的屁股。
連好脾氣的小橘也有點受不了了:“是啊,雖然一開始聽說要走一個半月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真走了那麼久,還是吃不消。”
老秦也湊過來:“我看天色陰沉,不若我們勸桐老闆找個附近的村落歇腳避雨吧。”
梁苑看了看天色:“倒也确實,臨近初夏,這場雨估計小不了。”
于是衆人愉快的将這一請求告訴吳桐,不出意外的獲得了允許。
“再往前走走,有村子便停下休整一番吧。”吳桐恹恹道,蒼白的小臉甚是惹人心疼。
在衆人愛憐的神色下,吳桐面無表情地放下了窗邊的帷幔。
果然如同梁苑所說,幾人還沒找到附近的村落,雨點便滴了下來。一開始還淅淅瀝瀝的,逐漸就成了潑天的雨慕,叫人分不清方向。
此時不到下午三點,天色卻黑漆漆的,衆人感到人心惶惶。連同乘馬車的桃拽住吳桐的袖子湊近悄聲說:“哥哥,天象有異,非是吉兆呀。”
吳桐又何嘗不知,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嗯,别擔心,哥哥保護你。”
馬車隊在暴雨裡堅持着又走了半個時辰,這才在不遠處看見一個小村寨。
在滾滾雷聲中,一行人終于進了村落。許是雨比較大,他們沒有在村子裡看見一個人影,隻得先随便敲開一戶人家借宿。
由于他們人多,衆人在一間看上去較大的宅子前停下馬車,讓護衛過去求宿。
然而護衛敲了半天門,都不見一個人影。
這就比較詭異了。
梁苑看向自家哥哥:“哥,今時不同往日,雨太大但沒人應門。”
梁芸白他一眼:“想讓人越牆進去就直說。”
“哈哈,這也是權宜之策,我們會給這家主人留些銀錢,相信他會理解我們的。”梁苑幹笑着推他,“你弟弟我屁股都颠成八瓣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他都這麼說了,弟控梁芸自然不會不應,叫護衛翻牆進去看看。不一會兒,門從裡面打開,護衛冷着臉來報:“世子殿下,這間宅子主人家已經死去很久了,裡邊共有四具屍體。”
衆人:......
其實敲不開門,還有看這村子的破敗衆人就隐約猜出了異常,隻是沒想到他們一行運氣如此差。别說古代,就是現代,路過一村子死人還不得不停駐也是很晦氣的。
所有人都看向吳桐,吳桐因為身子不爽沒下馬車淋雨,隻用一隻細白的腕子拎開帷幔:“雨太大,先避雨再尋地方。”
雖然衆人心裡膈應,但這個決定是正确的。比起暴雨天繼續趕路或在這個怪異的村子亂轉,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是上策,于是衆人便忍着惡心進了門。
護衛探得不錯,宅子裡一共有四具屍體,分别是正院三具和主卧一具。此刻一推門,便看見院子裡橫亘着三具腐爛異臭無比的三具屍體。
“嘔——”言溪直接吐了出來。
其他人也面色難看,不是沒見過屍體,實在是沒見過腐敗如此嚴重的屍體!能保持面色不變的隻有梁家兄弟和吳桐三人。
梁苑是因為本科學醫,屍體也算見過不少。梁芸則是跟着老國公上過戰場,屍山血海他也見多了。唯有吳桐則是面色沉沉地盯着屍體,他在仔細研究。
本來吳桐是不想管這個村子裡發生了什麼事的,但他一向運氣奇差,知道自己很可能又誤打誤撞進入了副本任務的領域内,無論他如何忽視都不可能不踩坑了。
于是便名護衛把屍體從暴雨裡拖進來,想找找線索後燒掉,畢竟屍體泡水可能會引發疫病。
幾人先生了火簡單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在圍成一圈檢查屍體異狀。
由于沒有仵作,這次還是驗屍三人組出馬。
梁苑捂住鼻子用撿來的木棍給屍體翻了個身:“軟的,腐爛程度嚴重,由于淋雨皮膚大部分已經溶解。身體無緻命傷,死因不明。”
張岩邊欲哭無淚邊下筆如飛:“是不是鬥毆打死的?兩男一女有可能是争風吃醋呢。”
“不清楚,雨太大已經看不清周圍是否有血迹。”吳桐後退皺眉,“看腐爛程度這三人應該死了月餘,但為何腐敗最嚴重的不是面部而是背部?”
一邊的小橘忍着惡心道:“而且他們背部的形狀很奇怪。”
是很奇怪,簡直像,長了顆肉瘤。
衆人心裡都冒出了一些可怕的念頭。
“燒掉吧。”梁芸并不關心這些人怎麼死的,他自從踏入這個宅子,就直覺一股寒意順着腳跟爬上後背,此地不可久留!
一行人穿過正廳,去主卧查看另一具屍體。和那三具屍體不一樣,這具屍體是一個老人的。他躺在床上面部安詳,腐爛也并不嚴重,身上更沒有畸形的腫瘤。
梁苑翻看了一遍才揚眉:“沒有緻命傷口,病死的?”
“但看腐爛程度他才死了一周多啊。”吳桐看着老者的屍體,“一間宅子的人怎麼會死亡差距如此大?”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鸷突然接道:“他是毒發身亡的。”
小橘好奇道:“可是這老人神情安詳,不像中毒呀?”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的頸下發紫。”梁苑又看了看屍體的指甲,“确定是毒死的了,小沈你知道是什麼毒嗎?”
“砒霜。”沈鸷沉聲道。
砒霜?吳桐驚訝,一個不起眼的荒野山村,怎麼會有用砒霜來殺一個老人的案件。
直到護衛把屋外那三具屍體都燒掉了,衆人還沉浸在一片疑雲之中。這個村子所有人都死了嗎?誰做的?為何這一家人死亡時間不同?那三個年輕人後背的腫瘤是什麼東西?
衆人自認自己不是做狄仁傑的料。
雨一直不停,時間已過四更,他們隻能沉默着在次卧和偏房支了床架,不管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麼,他們留下停駐的目的都是好好休息。
小橘、曉岚和春杏三個女孩在住在遠離主卧的偏房,曉岚鋪好地鋪囑咐兩人起夜說一聲,就吹滅了蠟燭。
春杏睡得很不踏實,她雖然也見過被打死的仆人,但從沒見過那麼腐爛的屍體,在窗外陣陣雨聲中,渾渾噩噩的做了一晚上的夢。後半夜終于不堪其擾,驚醒過來。她呼了口濁氣,看了看自己身邊漂亮的女孩,這才一顆心落到實處。
放松下來,她便想起夜如廁,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女孩:“小橘姑娘,醒一醒。”
小橘紋絲不動。
春杏苦惱地翻了個身,想着要不忍一忍,等天徹底亮了再去,她一個人實在害怕。
然而她剛翻過身去,就感覺剛才的一幕很違和。
這幾天她一直和小橘同住馬車,她覺很輕也很警惕,怎麼會在如此詭異陌生的地方睡那麼熟?!
一旦生出這個念頭,她就一陣毛骨悚然,身體僵硬地慢慢轉神,想再确認一眼小橘的狀态。
她怕幅度太大會出動靜,于是很慢很慢地一點點轉動身體,然後才一點點往回轉頭。
今晚雨一直沒停,月光也就不如往常明亮,但春杏卻可以肯定,自己回過頭來的時候小橘正睜着一雙發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春杏吓得跌下床來,尖叫着往後爬。
直到手邊碰到打地鋪的曉岚,曉岚立刻睜眼,一個鯉魚打挺用打火石點亮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