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賭坊驚鴻一瞥,他羞恥地發現自己對男子的興趣,竟然超過了女人。如今展台上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衣衫欲蓋彌彰,眉眼妩媚妖冶,正好買回來消遣一下。
吳桐對這種奴隸拍賣不感興趣,他既不貪财也不好色,一心隻想完成任務。因此連正眼都沒給這人一個,和一衆興奮的買家完全不同。
“小岩子,到最後一件叫我。”他揉了揉眼,打算小睡一會兒。
張岩連連驚歎:“少爺,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這人的臉都能和你有一拼了,瞧瞧那勾人的樣...咳咳,我不是說你勾人!”
吳桐對他格外寬容,好笑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這裡是古代,這種皮/肉買賣不是很正常嗎?”
說罷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眼衣衫不整的美男,卻愣住了。
“是我少見多怪了,不過我看他美則美矣,卻實在浮于表面,還是沒您有神氣。”張岩忙着看美人沒發現自家少爺的驚訝,“看他一舉一動都很輕佻,像個小館似的。”
“叫價到多少了?”那邊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啊?”張岩愣了愣,“叫最高的是隔壁四号,三百兩黃金了。”
吳桐思忖片刻,突然舉牌:“三百五十兩。”
張岩:??!!
天字二号的梁苑同樣嗆了口水,不可置信地點開傳聲貝:“不兒,桐爺你又發生什麼瘋?”
吳桐看着台上嬌媚巧笑的人兒,掩下眼底不悅:“做點好人好事。”
梁苑怒:“啥?你花我三百五十兩黃金說做好人好事!不可以吳桐我告訴你...”
直接掐掉通話,吳桐和隔壁繼續加價:“四百兩。”
“四百二十!”
“四百五十。”
“你!四百八十!”
“六百兩。”吳桐懶得一點點磨蹭,直接加了個天文數字。
在梁苑的尖叫、張岩的震驚、龔泓逸的怒吼和拍賣師的谄笑中,這件“拍賣品”歸吳桐所有了。
張岩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語:“瘋了!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你居然花六百兩黃金買了個男寵!”
吳桐挑眉:“我不是基佬,你放心。”
“我不放心的是這個嗎!”張岩絕望哀嚎,“最後的拍賣品怎麼辦!你想好怎麼面對暴怒的賬房先生了嗎!我也要被你連坐!”
吳桐:......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吳桐掩飾地輕咳一聲,“梁小苑不舍得罰我的。”
可他舍得罰我!張岩内心腹诽。
“況且我不覺得我們能拿下最後一件東西。”少年輕輕點了點茶幾。
他說的果然在之後應驗了。
“恭喜天字一号的客人!以萬兩黃金拍得百年寒冰玉佩!”拍賣師臉色紅潤,喜上眉梢。
黃金萬兩......
張岩震驚地無以複加,比吳桐擲千金為美人時還要厲害。
“你看,我說吧。”吳桐往嘴裡丢了顆葡萄,“回神了!”
“人和人之間...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張岩頹廢道。
吳桐不理他,自顧自去取自己拍下的“東西”——那個絕色美人。
跟着侍從七拐八拐,他們來到一間專門放置奴隸的屋子,那身着輕紗的男子就坐在蒲團上,腳上的金鈴還在悠悠作響。
美人見到來人一愣:“小生柳華,是公子您買的我?”
不怪他疑惑,像吳桐這種樣貌氣度的,一點都不像千金隻買佳人笑的纨绔。
“是我,在下吳某,出手買賣也沒有冒犯的意思,隻因你與我一位故人形容相似。”吳桐溫和一笑,“我心下不忍,便将自由之身還予你。”
他不笑的時候張揚銳利,笑的時候又濃稠豔麗,看得柳華平時引以為傲的皮相也自慚形穢起來。他原本在清冽的嗓音中有點愣神,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花那麼多錢買我隻是為了還我良籍?!”柳華瞪圓了眼,怎麼會有如此天真的人!
他眼珠一轉,立刻故作感激地軟軟地往人身上靠,“吳公子,此恩小生無以為報,若您不嫌棄,我也願為您...”
這位吳公子龍姿鳳章玉樹臨風,雖然年紀不大,但跟着他實在不虧!柳華已經打算好纏上他了。
“這就不必了。”吳桐仍舊笑着,眼睛卻冷了下來,“我不好斷袖。”
“别啊,你和我試試...”柳華本來還想再糾纏,卻冷不防跌入對方那黑墨般深沉的眸子裡,背後一涼。
“就此别過。”吳桐說罷便拉着呆了的張岩推門離開了。
等人走了,柳華才倏然松了口氣。他伏低做小長了,慣會看人臉色,所以他能清楚的看見那雙勾人的眼睛裡藏着的冷漠與厭惡。或者說,對方根本沒在他面前藏着情緒……
吳少爺看似溫柔良善,其實卻是赤/裸裸的僞善,看似平和的包容,你卻不能傻傻的去相信他,因為那隻是搖搖欲墜、不堪一擊、高高在上的仁慈。
“你還真就隻是做好事啊?”張岩張了張嘴嘟囔道,“他哪裡像你故人了?除了鼻子上有顆痣像...像誰來着?”
吳桐一言不發,心裡一片混亂。
他也許真的瘋了。
乍見那顆痣,他不由自主地以為那是他化身的把戲。
但不管是那人微不足道的相似、那輕浮造作的舉止、還是眼底掩飾不下的算計,都不會是他。
頂着那顆痣的臉做出那種表情,實在倒人胃口。
一時腦熱過去才驚覺,即使是那人,也不必他花那麼多錢為之贖身的。他強大而驕傲,怎麼可能會被困于這龃龉之處。
他所被那人吸引的,不就是肆意張狂的強大麼?
掩下自己的失态,吳桐轉移注意力去回憶拍賣會上沒能到手那墨綠的玉佩,若有所思。
然而還沒走遠,便被一聲無腦挑釁叫住了:“喂,你就是天字三号的人吧!你他娘的誰啊一直和小爺搶人!”
吳桐心裡在想事,一時沒分辨出來此人是誰,直到看見對方熟悉的大紅臉,才尬笑道:“呦,龔三少,好久不見啊。”
想到自己先是坑了對方一大筆錢,又拿着對方的錢來揮霍,沒想到還搶了對方看上的男寵…他不禁有些頭痛,這可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你,你,你!是你買的那賤皮子?!”龔泓逸本該生氣的,此刻心裡升騰起奇妙的感覺,明明之前看那美人還十分喜歡,現在卻隻剩厭惡,于是他想也沒想便說出了口,“與其買那種上不得台面的寵物,何不與...與本少試試!”
吳桐:???
雖然不知道這纨绔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但起碼不是找茬的态度了,他可沒時間與這少爺周旋。
“龔少誤會了,不是我。”吳桐直接裝傻,“上次一别不歡而散,下次您來葉家找我,我給您賠罪。”
“你是葉家人?”龔泓逸之前還為遍尋不到他而憂愁,現在見到人還知道先是高興,但也沒維持太久。葉家在他們龔家之上,他好像無法奈何這小少爺,起碼沒法仗勢欺人霸王硬上弓了……
“龔少,在下有急事,改日再談。”吳桐避而不談,再次留給纨绔一個離開的決絕背影。
龔泓逸不甘地攥了攥拳,怒道:“給我查!他到底什麼身份!我就不信了...”
而溜走的吳桐,正好在走廊遇上了運送拍賣品去天字房的小隊。
看着金鑲玉的寶盒,他淡定的問了句:“這送的是哪件的東西啊?”
有侍從認得他,讨好地笑了笑:“回吳少爺,是本場壓軸的那件。”
哦吼,機會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