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着這個想法,裴頤吃了一個大虧。裴頤聽說三公主府上有小孩,特意帶了點花生酥。他拿給言問期,言問期怯生生地推拒。
他心裡憐惜,不過一點花生酥整得小心翼翼的,是多缺愛吃過多少苦啊。他一再哄誘,言問期終于期期艾艾地接下來,吃的時候還一直在哭。他摸了摸言問期的頭,瞧把這孩子感動的。
宋南錦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言問期哭着吃花生酥,她神色一厲,打掉他手中的花生酥說,誰給你吃的?你過敏不能吃不知道嗎?
言問期看着裴頤哭,也不肯說話。裴頤一時也不覺得他是故意的,隻是這事整得有點腦殼疼。多大點事兒,不能吃早說不就好了。
他便說自己不知情,給了花生酥。
那是宋南錦第一次沖他冷臉,也許是不想沖他發氣,也不理他,隻讓人找大夫來。
這時,言問期終于哭哭啼啼地說話了,錦姐姐你不要生公子的氣,是小期的錯。小期本不想吃,但公子一再給,小期不敢拒絕公子的一番好意。也不敢說生病不能吃,怕公子覺得晦氣。
裴頤目瞪口呆,看見宋南錦抱着言問期去休息,言問期回頭沖他做鬼臉,才恍然大悟。
好可怕的綠茶婊。
後來,他托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言問期小時候也被宋南錦給過花生酥。當時也沒人知道他對花生過敏,于是他差點就死在那場過敏裡。宋南錦枯坐在房外一夜,不信神佛的她又去佛堂抄經祈福,直到言問期好轉起來。
這事也确實是裴頤幹得不周到,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的忌諱,他偏偏也沒在意那麼多,隻想着帶點零嘴去給小孩,才被鑽了空子。
言問期再次看見他時相當驚訝,小小的腦袋并不理解他明明已經成功了,為何宋南錦還和裴頤往來?
裴頤笑眯眯地拍他頭,小鬼頭,上次對不住,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言問期見四下無人,惡狠狠地說,你這狐狸精,休想霸占我哥哥在錦姐姐心中的位置!
這是裴頤第一次知道言問容的存在,他連宋南錦都沒見便匆匆回府了。
正如裴頤所料,宴會上的局面非常緊張。
因為秦臻舞劍時突然摔倒,一劍刺中了言問期的肩膀。
秦臻驚慌失措,落下了劍,掉在桌上發出沉悶聲響。
宴會發生血案自然沒法進行下去了,也是件不吉利的事,衆人臉色都不太好。
宋南錦命人送言問期送去乾清宮,又傳太醫看其傷勢。剩下無關人等也散了,隻餘下罪魁禍首秦臻呆立原地,沒有人搭理他。
秦臻一直望着宋南錦,希望她能說些什麼,哪怕是責罵他也好。但宋南錦無暇理他,她緊張着言問期,連一個眼神也不曾給他。
他打發走侍男,獨自慢慢地走,既然沒人抓他,那他暫時還是自由身,可以随意走動。他隻知道那人是靖安候遺孤,他已然闖下大禍。可見陛下那副緊張的樣子,似乎除身份之外還有私情。
身處後宮,言行謹慎,以免禍及家人。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入宮,也不願意這樣謹慎地活着。但他受寵以後,母親十分欣喜,他向來是不受重視的兒子,難免貪戀這種感覺──他不想失去寵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擡頭看着月亮,廣寒宮何其寒冷。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走到了鳳儀宮,他恍然想起鳳後的話,眼睛一亮。
他在門外喊道:“鳳後殿下,秦臻求見,求殿下……”他話還沒說完,門便開了。
梅雪笑道:“貴人快進來吧。夜深了,貴人小聲些。”
他低頭道:“抱歉……”
“貴人,這天底下可沒有主子向奴才道歉的道理。”梅雪似有深意,并沒有帶着他走去正廳,“殿下身子不好,将要就寝,便不在正殿接待貴人了,貴人勿怪。”
他抓緊了衣袖:“是秦臻打擾殿下了。”
裴頤确實要就寝了,但聽說言問期受傷後便知今夜不得安眠。他甚至沒有下床,拉着帷帳,秦臻隻能模糊地瞧見他的身形。
裴頤的聲音從帷帳中傳出,有些失真,“本宮知曉貴人來意,本宮隻問一句,貴人隻想解決這件事,還是也想知道這事是如何發生的?”
換做從前,秦臻必然覺得息事甯人便可以了,何必知道事情背後的龌鹾徒增煩惱與争端。這次,他便明白了,一味的退讓也是沒有用的,若是他自己他可以不在意,但他背後站的是家人,他不能再懦弱了。
因此,他答道:“秦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還請殿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