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錦這才緩緩出來,“你這是何苦?”問期一直未醒,她便一直守着。聽聞秦臻刺了自己一刀,她一時也顧不上,讓人找太醫去處理。
剛剛問期醒過來,她才有空注意到秦臻竟沒讓太醫處理傷口。
秦臻先強忍着哭腔:“臣侍自知犯下大錯,不得心安,來乾清宮向言公子請罪。大錯已成,臣侍自知辯解無用,隻是臣侍見到言公子一時失神,沒成想害言公子……請陛下責罰!”
宋南錦神色一變:“為何失神?”
秦臻泣不成聲:“臣侍家中無兄弟,自幼便想有一個弟弟,見着言公子便有一見如故之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血和淚混在一起,染上了乾清宮的地面。
宋南錦冷聲道:“誰教你這麼說的?”
她不信鬼神,秦臻也不過是碰巧與問容有幾分相似,哪裡可能真的是……
秦臻心中一驚,這也讓鳳後說中了。他出乾清宮後,鳳後又特意派人來叮囑。鳳後說陛下多疑,必然會先詐他,這個時候他便要……
他答:“若陛下如此問,臣侍無話可說。”
他不能解釋,感覺是主觀的,他不可能解釋清楚。無法曉之以理,便隻能動之以情,表現出不被相信而心灰意冷的樣子,也許還能人宋南錦信上幾分。
當然,鳳後的原話是,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宋南錦默然,秦臻見狀又擦了擦淚,大聲道:“臣侍自請去奉天樓為言公子抄經祈福,懇請陛下,待臣侍為言公子祈福完再責罰臣的。”
他心中默念,這該醒了罷。
言問期從房内探出頭來,臉色發白:“錦姐姐,莫要責怪貴人,問期見貴人也一見如故,頗有善感。”
秦臻眼睛一亮。鳳後道,陛下有心偏袒,也不好自個說出,需有人替她說。而最合适的人選,便是言公子。
他還擔心自己刺傷了言公子,言公子未必會幫他說話。
鳳後輕笑,若是他人不一定會,但公子若是醒着,必然會為你求情。言公子不醒,陛下也不會出來,若陛下出來,你請罪的聲音必得大些,好讓心慈的言公子聽見。
言問期此話一出,宋南錦果真順坡下了:“既然小期如此說了,那便罷了。你倆都說一見如故,便結個善緣罷。”
她又看一眼秦臻的傷口,她扶起秦臻:“你這傷,也先找個太醫罷。”
過後,秦臻确常來陪言問期講話,一來二去,倆人倒真如親兄弟一般親近。
竹清聽了之後問裴頤,憤憤道:“主子,您就由着他倆這樣親近?”
“今年怎如此冷。”裴頤抱着暖爐,披着大青帛疊鶴氅,縮着脖子,“你這是什麼話,我以什麼身份插手?難道讓我去和秦臻說,哎呀别看那言問期人模人樣,實則是一個黑心腸,你啊千萬要小心。”
“莫說秦臻會不會信我,言問期什麼都還未做,我就這樣講人小話,像什麼樣子。”
竹清歎一聲:“您也知道言公子的性情,萬一真出了什麼事……”
裴頤沉默了,一會道:“若他自個不長心眼,我替他擋了一個言問期,還有千千萬萬個言問期。”
做人需忌諱交淺言深,他與秦臻的交情還未到這種地步,貿然去叮囑這些,有些尴尬。
不過,由此一番,宋南錦倒也冷靜下來,不再常去瑤花殿,恢複了雨露均沾的本色。
屋外,梅雪匆匆拿藥回來,碰見菊影,問道:“殿下身子如何了?這是新尋的藥方,給殿下試試。”
菊影拿過藥方,老實道:“殿下總說今年冬天冷極了。”
倆人沉默,他們自然知道主子隻是不想讓他們擔心便怪上天氣冷,但天氣如何他們心中有數。十一月的天,屋裡點了炭火,主子披着大氅抱着暖爐,仍嫌天氣冷。
怕是,主子的身子越發差了。主子不願意讓家裡擔心,便不讓他們與家中通報,隻讓蘭芳在宮外尋些新方子。
病根難治,心病亦難醫。這皇宮的天,還是太小了。
主子也愛寬慰他們,說看這後宮鬥來鬥去有意思,像看一場大型連續劇。但真有意思假有意思,他們又如何瞧不出?
就算是堆雪人的時候表情都要比這更豐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