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頤聽着好笑,他哪裡有資格去責怪言問期啊,宋南錦不得把他撕了。他道:“你與言公子……”話說一半又覺得無奈,從秦臻的視角來看,言問期今日還幫他報複了顧玉棠呢。
他便歎道:“你真當皇貴君這麼好對付?他一向受寵,雖在心計上比不過言公子,若本宮今日不在,你們占理又如何?皇貴君定會把你倆扔進湖裡。”
秦臻道:“殿下料事如神,殿下所說即是問期本來的計劃。”
苦肉計?也是,宋南錦要是知道言問期和言問容平替被扔進湖裡,指不定如何動怒。裴頤喝了口茶,笑道:“也倒是本宮出現得不合時宜了,本宮既在,便不可能讓皇貴君胡來。”
秦臻沒接話,倆人沉默了一會。秦臻忽然擡頭道:“殿下,為什麼不是我?”
裴頤有些懵:“什麼?”
秦臻瞧着竟有些委屈,“明明先與殿下相識的人是我,為什麼殿下與江貴侍交好,甚至還舉薦他侍寝。如果殿下需要心腹固寵,為什麼不能是我?”
啊?原來他和江虞知在旁人眼裡竟是這種關系,不過按宮鬥的想法來看,确實也是。他不知如何答,秦臻見他沉默,心中更為酸澀:“殿下,我比江貴侍更受寵,也多次受殿下相助,殿下為什麼不信任我?”
哥們啊,因為我不在宮鬥啊!裴頤無奈極了,開始糊弄大法:“你既已得陛下寵愛,本宮無需再多幫你什麼,江貴侍他難有機會見到陛下,本宮幫他也是給他一條生路。”
秦臻眼眶濕潤:“所以,得處在弱勢的人殿下才願意多看兩眼嗎?殿下幫我解決中秋夜宴之事後,便對我不聞不問,我終究是……”
不是,哥們你别哭啊,你把我說得和聖母瑪利亞一樣我也很難做啊,我何德何能啊。
秦臻低頭道:“殿下宅心仁厚,是秦臻枉做小人。殿下不願見後宮紛争之事,我心裡清楚,殿下親近江貴侍也不是為了固寵。隻是,殿下若要交友,我也可以。”
“我入宮之後,除了陛下,殿下是第一個對我如此好之人。陛下尚且是圖與我歡好,殿下卻什麼都不圖。我以為殿下生性冷淡,怠懶交友,可是……原來隻是看不上我。”
媽呀,裴頤真心被震驚到了,這哥們還有雛鳥情節啊。不是,為啥搞得他和喜新厭舊的渣男一樣啊。
他稍微冷靜一下,捋清了一下秦臻的思路。總而言之就是,秦臻本來想和他做朋友,但是他因為言問期的關系疏遠秦臻,然後又和江虞知親近,所以秦臻……吃醋了?
裴頤心裡緩緩打出一個問号,利用自己為數不多的交友經驗思考有沒有碰見過類似的情況。好像是上輩子,他交女朋友之後,和他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也經常調侃他和女朋友親密無間,沒有兄弟的位置。
可以這樣類比嗎?友情中的問題他還挺少遇見,從前玩得好的兄弟大多數是大大咧咧的直男,哪裡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媽呀!這可咋辦啊,也不能實話實說和江虞知比較投緣吧,裴頤頭痛,這咋糊弄啊,“嗯……也不是,就是這事吧,江貴侍他,作曲好聽,本宮親近他也是圖他吹笛子。你莫要想太多。”
秦臻信以為真,眼睛一亮,“果真是因為這個麼?”
裴頤見他信了,斬釘截鐵地點頭:“千真萬确。”
好說歹說,總算把秦臻糊弄走了,裴頤心累,他倒甯願秦臻純純是為了勾心鬥角,這樣還好應付些。
這頭,秦臻心思也暢快了,早聞鳳後愛樂理,原隻是因為這個親近江貴侍。他素聞鳳後不愛插手後宮之事,也不與人親近,可卻一再幫他。
隻要是他去鳳儀宮,從未被拒絕過。鳳後連皇貴君都曾閉門不見過,卻願意給他這個面子。他以為鳳後對自己有所不同。
今日一見鳳後與江貴侍的相處,頓覺自己算什麼。他往鳳儀宮送了那麼多東西,鳳後也隻算不冷不熱的态度。
江貴侍仗着鳳後狐假虎威,鳳後卻也允許。憑什麼?江貴侍得罪人,最後還不是鳳後來收拾爛攤子。這等沒眼色之人,為什麼可以站在鳳後旁邊?
若是為了聽曲,那倒也是合理。
宋南錦來看秦臻時,發現秦臻興緻不高,便問:“怎的?發生何事了?”
秦臻搖頭,道:“臣侍今日在太液池見到了鳳後殿下。”
宋南錦奇道:“鳳後?他出門了?鳳儀宮走水了?”
秦臻沒聽懂宋南錦的明嘲暗諷,老實回答道:“沒有走水,鳳後與江貴侍一同踏春。”
宋南錦歎了一句稀奇,追問:“然後呢?”
秦臻道:“鳳後說江貴侍會作曲好聽,陛下可曾聽過?”
宋南錦搖頭,“沒有,他還會作曲?臻臻想聽嗎?”
秦臻思索了會,答:“想聽。”
宋南錦一拍手,道:“既然臻臻想聽,那便叫他來彈曲罷。”
秦臻本可以阻止,江貴侍又不是樂人,給陛下吹曲叫侍奉皇帝,給他吹曲算什麼?但他忍住了,隻道:“陛下,是吹曲,江貴侍的樂器是笛子。”
江虞知莫名其妙被叫去了瑤花殿吹笛子,看着宋南錦笑眯眯地摟着秦臻,腦子裡不禁冒出四個字,奸婦淫夫。
他倒沒有那種高手的傲氣,輕易不表演,但──他問:“好聽有賞嗎?”
宋南錦點頭:“若臻臻喜歡,自然是有的。”
于是,江虞知便吹得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