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社會,隻有女子能懷孕,血脈也是靠女子傳遞。所以孩子的爹是誰顯得并不重要,一般都是妻主懷孕,這孩子妻主說是誰的便是誰的。
誠然,身份高貴一些的男子還是有權力在乎血脈的。
比如,裴頤。
但裴頤很糾結,因為按理來說,沒有皇帝的允許,所有男子侍寝前都必須喝避子湯。
隻有裴頤不用,因為沒必要。宋南錦也裝作琴瑟和鳴,哪裡能讓鳳後喝避子湯。
可這孩子又絕對不是他的,如果他跳出來不認呢,豈不是證明他和宋南錦沒有圓房嗎?
據說是三個月的身孕,三個月前他還生龍活虎也沒生病,不那啥實在說不過去。
想了一晚上,裴頤想通了,宋南錦估計沒懷孕,在搞什麼壞事呢。大家都喝避子湯,除非宋南錦還偷偷養人,不然哪裡來的孩子?
不過,因為這個,宋南錦再來看他的時候,他沒有拒見。
他問:“你真懷孕了?”
“你不是生氣朕允了玉棠一個孩子嗎?”宋南錦如是說道,“你現在可消氣了?”
道歉?裴頤猶驚不定,“啊?”宋南錦不懂他生氣的點嗎?難道覺得他利欲熏心,說了那麼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就是為了一個孩子?
不是,宋南錦把他當傻子嗎?他們哪裡來的孩子,還三個月,這是道歉嗎?
或許是威脅?威脅他再這樣任性,就随便給他找一個孩子?
不對,其實向裴頤道歉是順便,宋南錦本意還是借懷孕之事引起顧微的注意。她若誕下裴頤的孩子,朝中局勢又會大變,顧微不可能就這樣看着。
這麼說起來,裴頤倒想起另一件事,“沒有,除非你把言問期送走,送到軍營裡磨一下他性子。”
宋南錦有些驚訝,卻還是點頭允了。
言問期走前來了一趟鳳儀宮,被裴頤拒之門外了,都要走的人别再節外生枝了。
憑他對言問期的了解,很有可能是想走之前幹一票大的,再拍拍屁股走人。
總之宋南錦前腳剛帶顧玉棠去南巡,後腳裴頤便稱病好了,帶着江虞知去白馬寺給宋南錦祈福。
至于為什麼不在奉天樓,一是因為國師出關了。聽聞國師相當厲害,可能不是神棍,他有點擔心國師能看出他的身份。
二是因為,他要出宮散心,江虞知要為寫書踩點。
裴頤跪在佛前,上輩子他是個無神論者,但穿越這樣離奇的事都發生了,他心中也有了敬畏。
佛相莊嚴,面目慈悲,裴頤虔誠地拜着,想着保佑秦臻下輩子離皇宮遠遠的,安穩一生。
住持來了,看着裴頤,慈祥道:“殿下心中郁結,病氣纏身。”
白馬寺的住持淨餘名聲遠揚,國師經常夜觀天象閉關且在宮中,所以民間反而更擁護淨餘一些。裴頤苦笑:“大師所言甚是,隻是人活着哪裡能沒苦惱?”
“京城不宜養病。”住持道,“因緣際會,自有定論,殿下何不随性一些?”
大師,我悟了。
裴頤枯坐一個下午,夜幕降臨之際,他問江虞知:“走不走?”
江虞知在寫東西,沒擡頭,“去哪?”
裴頤答:“江南。”
江虞知擡頭了,看着裴頤,随意地像去吃飯,“走呗。”
裴頤隻寄了一封信到家中,說自己出去一趟,讓家中人不必擔心,給他打掩護。
裴瀾收到信時笑了,遞給裴頌,“他倒是越來越任性了。”
“這一局是母親賭輸了。”裴頌也笑,“孩兒便說了,陛下一走,頤兒在京城必然呆不住。”
裴頌給裴瀾倒茶,裴瀾歎道:“走了也好,陛下這麼一走,京城怕是要風雲起了。”
裴頌與裴瀾說完正事,便出了門,走到一個巷子,遠遠地和一個尼姑揮手示意。
而那尼姑正是白馬寺的住持,裴頌向住持走過去,搭着她的肩道:“終于赢了一回母親,走,請你喝酒去。”
“阿彌陀佛。”淨餘念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語,貧僧所說皆是實話,鳳後殿下不宜在京城養病。”
“喝不喝酒?”
“……喝。”
“不可以說謊,那喝酒佛祖會原諒你嗎?”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别裝傻。”
“阿彌陀佛。”
而此時的裴頤和江虞知已經出城,裴頤騎着馬,回頭望向京城。
江虞知見裴頤落後,也回頭道:“怎麼?走罷。”
裴頤便轉頭望向前方,拉了一下馬缰繩,笑道:“走。”
宋南錦,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