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錦記得那日,她看見孟子歌被追殺,覺得此人功夫很俊卻奈何重傷,無法逃脫。救他自然不是因為善心大發,而是看中了他的武功,但事情進展地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
她本以為一報還一報,等有需要之時可以讓此人還她這個人情,畢竟世間也沒有必須要對救命恩人做牛做馬的道理。可孟子歌卻愛慕于她,甘願當了她手下的一把刀。
後來不用孟子歌也并不是因為有了金吾衛或是出于愧疚,而是因為情愛之事難以預測,她無法安心用不受控制的刀。
世間因愛生恨之例不在少數,她也并不想和孟子歌走到這一步。她天生難有愧疚之心,但卻實實在在地感激孟子歌多年的幫助。
更多時候她想,也許孟子歌也并不是真的愛慕她,隻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寄托。若說是因為救了他才生的情誼,那麼是誰救了他都一樣,隻不過剛好是她宋南錦救了而已。
何況,孟子歌愛的也隻是她演出來的那個宋三,那個有情有義、善良坦蕩的宋三姑娘,而不是步步為營、心思狡詐的三皇女。直到如今,孟子歌也不知道,不是宋三變了,而是宋三從來就不存在。
因而她向來都覺得,比起虛無缥缈不知從何而起的情愛,還是能握在手裡的權力更可靠些。
她遞了一塊手帕給他,“子歌,一路以來我真的很感謝你。我知道後來我得勢之後周旋于權力之間,無暇顧及你,你受了很多委屈。其實,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你能陪我到今日就已經足夠了。我知曉你對我的情誼,所以我更加愧疚把你卷進來,我無法回報你相等的情誼,是我對不起你。”
孟子歌搖搖頭,“是我太天真了,若能像裴頤一樣早日看開,便不會覺得你還是當日的宋三。”
宋南錦奇怪道:“怎麼扯到裴頤了?”
“你不知道嗎?”孟子歌也很驚訝,“裴頤喜歡你,啊不對,應該是喜歡過你。”
其實在裴頤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之前,她都是堅信裴頤喜歡她的,隻不過這種喜歡是出于對妻主的敬愛——他倆當妻夫确實很合拍,而對宋南禮是情人一般的愛。
但聽孟子歌這意思,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哎呀!”孟子歌一拍腦袋,“我忘了我這是偷聽的,要不還是南錦你自己去問裴頤?”
宋南錦溫柔地笑道:“子歌,我想聽。”她拉過孟子歌的手,讓他坐下,又扶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說給我聽。”
孟子歌當即見色忘友,通通說出。
事情發生在孟子歌剛剛入府不久,因他常年在江湖行走,不愛那些繁文缛節,便經常幹什麼都偷偷摸摸的,省去一些麻煩。反正憑他的武藝,太女府也沒人能發現他。
那日,他對和善的太女君心生好奇,就悄悄去了蘭頤苑。和善的太女君在往池塘裡扔石頭,邊扔邊罵:“天天算賬,也不給我發工資,當這個太女君有什麼好的。繡花,繡繡繡,我繡你個烏龜大王八,要好看的衣服不會自己找繡郎嗎?讓我做衣服,給錢了嗎?萬惡的封建主義婚姻制度,我是結婚了,但我不是免費的啊!”
竹清勸道:“公子,您小心點,莫打到魚了。”
裴頤冷笑:“也是,這魚要出事了,海王可就急死了。”又過了一會,他不滿道:“你怎麼不問我海王是誰。”
竹清梗着脖子,“奴不敢問,還請公子不要說出來。”
“我偏要說,海王宋南錦。”裴頤停下了扔石頭,“養魚如流水,我就看看她什麼時候把那個浦儀也納進來,她最好多納幾個,省得後院清淨得不行。”
竹清大叫:“哎呀,好酸,這魚好酸。”
裴頤氣得拍了竹清一肩膀,“别胡說八道,會被海王騙感情是人之常情,海王自然也有海王的魅力所在。但我已經改過自新,從前喜歡她是我眼拙。”
竹清狐疑:“真的嗎?”
“好吧,可能還有一點。”裴頤解釋道,“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麼特别的人。我覺得很神奇,十七歲的人怎麼能有這麼缜密的心思,若不是發現了她是一個海王後我仔細觀察,到現在還被她溫和無害的表面給框住。”
他又輕輕扔了一塊石頭,歎了口氣。
孟子歌簡易理解了一下,得出了結論。
裴頤喜歡宋南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