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是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他幾乎不插手裴家的事務,手裡沒握權力。就家中往宮裡傳的那些消息也不是什麼機密,他知道那麼多東西全是在吃十幾年前的老本,畢竟那個時候年紀小,很多人也都不會防着他。何況,宋南錦對那些舊事并不感興趣。騙他除了獲取情緒上的快感,什麼物質上的東西也得不到。
宋南錦不是這麼無聊的人。除非她有自信把他騙得神魂颠倒變成刺向裴家的一把刀。
當然,他有自信他不會這麼做。
所以問題到底在哪呢?他道:“宋南錦,我......你看,裴家是你的政敵吧?”
宋南錦點頭,“是。那又怎麼樣?裴穎和沈見水的關系也是一如既往得好。”
那是因為她們離經叛道,因為她們自幼相識睡在一起二十七年,我們隻有同床異夢的七年。
那不能比,裴頤道:“那你要對付裴家,就會和我有矛盾對吧?”
這次宋南錦沉默了一會,才道:“其實我是沒什麼在意的,你大姐隔幾日就在朝堂上暗諷我,我也沒沖你撒氣。”
怎麼沒有?這人是不是選擇性失憶?雖然現在是不會,但是以前有。不過重點不在這個,裴頤歎氣:“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給家裡交待。”
“其實,我覺得這兩者是分開的。”宋南錦望着他,“我喜歡顧玉棠的時候也不妨礙我給他的飯菜裡偷偷放避子藥,和他在床上時枕頭裡藏銀針。”
這個比喻打得不是很恰當吧,怪不得他倆恩愛這麼久還沒有孩子,也沒聽說過顧玉棠喝避子湯。他一直以為是宋南錦自己偷偷喝,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他不假思索,“那你也會對我這樣?”
他以為會聽見肯定的答案。
誰知宋南錦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緩緩道:“對你倒用不上。”
是誇還是罵?裴頤選擇性忽略,不知該說些什麼。宋南錦摸着他的烏發,道:“其實你倒沒必要這麼在意,畢竟我如今也不能對裴家做什麼。要奪權也是慢慢地來,而這是我和你母親、你大姐之間的事,和你沒什麼關系。你不是一直作壁上觀麼,做得挺好的。”
“我不會介意你和裴家的來往,以嶽母和大姐的氣量和自傲程度隻會更甚于我,也不會對你有苛責。其實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隻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關。在入局之人中,從始至終害怕的隻有你。以裴家的家風來說你确實過于膽小了,你謹小慎微地做着一個普通人。簡直像一隻誤入狼群的羊,看你們姐弟三人,也單單你這樣,我隻能認為你是天生的。畢竟,你可是幺弟,本該比你兩個姐姐都更嚣張的幼弟。”
抱歉啊,是因為我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誤入了你們權力的遊戲,壓根兒就不習慣這種賭博式生活。
裴頤無奈笑,這有什麼辦法,他的性子早在上輩子就定下了。
也許宋南錦說得對,他把這一切推給家族、推給女尊社會封建制度,來說服自己不用試圖去争取什麼,畢竟宋南錦是皇女,如今是皇帝,這一切都是正常的社會現象。
隻不過是因為他不敢去争取罷了,就算這輩子被譽為京城第一公子他也從未覺得自己有多優秀多特殊,特别是在見識了那麼多優秀的天才,他還有上輩子的記憶經驗這種外挂。這輩子又有身份外挂,他憑什麼認為單憑自己就能獲得他人的喜愛——宋南錦最開始也是沖他的身份來的,沒有這個身份她怎麼會注意到他。
可能是因為上輩子他就是普普通通,也許臉是比平均男性顔值更高,所以也不算不受歡迎。怎麼說也是戀愛過的,但前女友和他分手的理由就是覺得他好雖好、溫柔雖溫柔,可就是不對味。
因為算是和平分手,他讓前女友仔細說說。她花了許久措辭,就是感覺你太好了,對誰都這樣,沒有什麼戀愛的感覺。也不是說你中央空調,就是感覺你不會談戀愛。我感覺不到你需要我。
這次失敗的感情經曆讓他注意到自己的情感似乎比普通人更加内斂一些,當然要研究這個的形成免不得扯到原生家庭,那就偏題了。其實,他當時還是很喜歡女友的,不然也不會有耐心聽女友講得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隻是對他而言說一句情話比給他一刀還難。
這輩子他已經盡量在改掉一些,但本性難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