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虹是這樣的人嗎?裴頤見過那麼多的人,但還是難以去認清一個人的心。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梁雪翎闖進來,撲上江虞知,喊道:“雲霓哥哥,雪翎好想你。”門口又走近一個人,是許嘉良,他安靜地跟在後頭,像一個挂件。
江虞知淡淡道:“下來。”
梁雪翎果真聽話地松手,哪怕在雲虹面前她也沒有這般心服口服地聽話過,看得裴頤目瞪口呆,這難道就是一物降一物嗎?
“這還有病人,你們要叙舊就出去叙舊。”裴頤看着閉目養神的宋南錦,情不自禁地趕客。
梁雪翎一瞪裴頤,嚷嚷起來:“有你什麼事,我想在哪就在哪,輪得到你做主嗎?”
江虞知輕輕地念她名字:“梁雪翎。”
頓時,梁雪翎就閉嘴拉着江虞知往外走了。裴頤看得神清氣爽,這就是狐假虎威的快樂嗎?看來莊滢說的沒錯,梁雪翎是真的喜歡雲霓。他又看着安靜的許嘉良,不由得搖頭,火坑啊火坑。看江虞知這個态度,應當是不算喜歡梁雪翎。
外頭傳來逐漸變弱的聲音。
“都是雲姐姐,說什麼大婚後要和夫郎出去遊山玩水一段時間,讓我沒能第一時間見到雲霓哥哥。我當時還真以為哥哥走了,哭得眼睛都腫了。我都說了終生不娶,可我娘非要讓我娶一個傳宗接代,真煩呐。”
今夜是莊滢值守,裴頤和她在院中的石桌上喝酒。
裴頤問道:“如果江虞知和雲虹掉進水中,你先救誰。”
莊滢不假思索:“雲虹。”
“那如果雲霓和雲虹掉進水中,你先救誰?”裴頤若有所思,換了一個問法。
這會莊滢沉默一會,才道:“雲霓吧。”
裴頤歎氣,問:“你會一直陪着雲虹嗎?”
“為什麼這樣問?”
裴頤晃晃酒杯,喝了一口,道:“我隻是一想到雲虹會成為西州之主,頓時有種物是人非之感。就好像,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也許還是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夠久。”
“雲虹嘛,隻是心思多了些。”莊滢露出點笑意,“大多數人都喜歡按類歸人,好似一個好人就應當天真純粹。實際上,一個純粹的人又怎麼能當好人,就像清官永遠比貪官更難做一樣。我想,李聞秋侍郎應當是你心目中的好人。”
“雲虹和她不一樣的,雲虹向往做一個李聞秋那樣的人。你定能懂我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能那麼純粹的。所以,人活世上,難免傷心。”
裴頤心中釋然:“你也會傷心嗎?”
“當然會啊。我不止會傷心,還會憤怒,也犯過相思病。”莊滢喝了點酒,說話上頭,“現在少了,我也想活得簡單一些。我隻用追随雲虹,其他的我不想再想——這個女兒紅還真夠勁。”
裴頤也覺得腦袋暈暈沉沉,而後又說了些什麼不太記得,醒來時天已大亮。莊滢喝的比他還多,還在睡,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他踱步入房中,心下一沉,宋南錦不在。
他大喊:“莊滢!莊滢!出事了,快起來。”他推搡莊滢。
莊滢迷迷糊糊地睜眼,聽見裴頤說“宋南錦不見了”,她頓時靈台清明,神情嚴肅,又仔細聞了一下酒,斷言:“這酒中被下藥了,雖聞不出,可是我不可能睡得這麼沉。”
她眼中有疑地凝視裴頤。
裴頤也皺眉道:“你懷疑我?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若幫她早可以幫。”
莊滢也沒說信不信,道:“那江虞知呢?”
“不可能是江虞知,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壇女兒紅。”裴頤分析,“而且昨日他和宋南錦的接觸我都看着,他倆沒有暗話交流。他怎麼可能當宋南錦的線人,宋南錦都不能肯定他會來平天山。”
莊滢向外走去,見到門口倒着兩個守衛,她查探一番,道:“被打暈的。沒傷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