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會兒,時祁才慢慢地說道。
“哇,時祁你碰到學長了呀!一般顧學長回來的消息會馬上傳遍學院的,看來你是第一個碰到他的呢!”洛眠笑着說道。
但時祁顯然有點心不在焉,“……嗯。那你知道他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洛眠搖了搖頭:“學長從沒對外說過,而且他病休回來,能力偶爾還會增長,所以有人還說他其實是去接受秘密特訓呢,但我看他們隻是看不慣顧學長那麼強罷了。”
洛眠歎了口氣,破天荒對别人發表了意見。
時祁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趴回桌上,隻露出半張臉來。
就在這時,主任教官白宛進入教室,宣布開課,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白宛是整個哨向學院知識理論部的總主任,也負責教授一學期一次的基地曆史課。
白宛本人十分幹練,不過三十幾歲就任職主任,之前也在軍隊服役,上級看她對教育方面頗有天賦,才被調來學院做主任的。
沒有多餘的開場白,曆史課就這麼開始了。
其實對于其他人來說,剛入學就已經上過一次基地曆史課了,加上基地裡出生的人總把基地建設史口口相傳,普通人對這段曆史壓根沒什麼想深究的,于是不少人都把這節課當作一年一度的最佳水課。
不過時祁覺得還是要認真對待一下自己的第一節課。
也或許是單純想讓自己暫時忘記某個人。
時祁從桌子裡掏出他哥提前給他制備好的書本,決定要開始認認真真地做筆記。
玄晖晦朔,群星隕落———
大約七十年前,地星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災難。
太陽在一夜之間産生了變化,開始攜帶一種導緻地星所有生物産生異化的物質。
動植物異變突生,每個族群都有一部分群體受到光照影響,開始産生怪物般的異化,人們将這種怪物稱之為“異種”。
就在人類軍隊為殲滅異種左支右绌之時,随之而來的是不明原因的隕石潮。隕石降落又引發了一系列自然災害,人類來不及反應就已折損大半。
慢慢的,動植物的異變越來越強,很多天災未能摧毀的人類文明,折損在了這些異種手中。
它們不僅體力加強,骨骼肌肉和體型也産生了相應變化,甚至可以使用精神力進行攻擊,隻除了智力仍然達不到很高的程度。
普通的軍備力量很難抵禦異種的攻擊,因為哪怕戰鬥機再強,負責操作的普通人類也無法抵禦精神力攻擊。
危急存亡之時,第一批哨兵向導出現了。
他們被視為新人類的象征,哨向本質上也是一種變異,強異的能力使他們被迅速安排進行對敵作戰。
雖然那時候還沒人知道哨向是如何産生的,也不清楚如何激發他們潛能的最大化,但是哨兵向導仍然為人類的存續貢獻了巨大的力量。
而據說早在太陽産生異變之前,就有科學家觀測到了災難的軌迹,于是各方連結,秘密建造了一個大型避難所,也就是目前人類所在的這處最後的家園。
當時的最高統帥得知基地的位置後,就立刻下令集中全體人類,去往這處避難所。
正是這個偉大的決定,使得人類的火種得以保留。
曆經各種颠沛流離之後,僅存的人類聚集到了這裡,避難所也正式改名為“人類保護區基地”。經過幾十年的建設,發展成了如今亞爾大陸最後的希望聚集之地。
基地成立後十幾年後,變異潮再度爆發,所幸基地集中了人類僅存的全部力量得以抵抗,所幸之後全世界異變開始趨近停止,人類才留有喘息的機會。
随着對哨向能力的開發日益強大,基地也漸漸由防禦模式轉為主動出擊,形成了白塔檢測外部環境,再發布對應的任務由哨兵向導清掃異種的模式。
盡管人類文明幾近被摧毀,但所幸基地還保留了許多珍貴的資料,雖然科技無法恢複到災前的水平,人們的生活便利還是能得到基本的保障。
就這樣,人類在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裡建立了新的秩序,舊日的文明則漸漸被掩蓋。
前所未有的動蕩災異,将時間劃開一道深淵,舊日的樂園遙遠到幾乎從未存在過,每個在基地裡新生的人,都隻求能在這裡掙紮下去。
白宛的聲音清晰冷靜,娓娓道來,即便很多内容都已經熟知,時祁也不由微微入神。
白宛見大家興緻缺缺,主動抛出一個問題。
“誰來回答一下,為什麼每年都需要大家上一次曆史課?”
原本東倒西歪趴着的學員們一問三不知,為什麼?哪有為什麼,上面安排什麼課,他們就來上什麼課呗。
白宛合上書,聲音依舊不疾不徐:“人類啊,其實是很健忘的生物。”随即輕哂道:“不經常提起的話,說不定兩代過後就會遺忘個幹淨。”
“基地已經存續七十多年了。你們希望與基地再共同存苟活個幾百年,還是去了結這一切?”
學員們面面相觑,繼而一片嘩然。
“了結”二字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幾乎沒有人想過要打破目前的安穩生活,哪怕這種安穩隻是基地與外界相互制約的結果。
是啊,有一個避難的居所,一個安穩的軀殼,又有誰會選擇跳出殼來冒險呢?剛何況這種冒險說不定還會招緻毀滅。
下課鈴聲和白宛的嗓音混在一起,不知道能有幾人聽進心裡。
“人類需要從曆史裡尋找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