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研究中心地下9層。
一間堪稱面積開闊的研究室内塞滿了人,身穿白衣的科研人員進進出出,實驗室門是玻璃的,霍随站在外面,能清晰地看清裡面的一切。
顧璟躺在實驗室中心的醫療床上,手腳被約束帶牢牢捆住,嘴部也被捆上束帶,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但仍有隐約的嘶吼從喉間傳出。
顧璟露出的皮膚和頭部都貼上了電貼片,反饋給生物傳感器,一系列複雜的儀器滴滴作響,不斷有人将各種藥劑打進顧璟體内。
顧璟似乎痛苦不堪,頸間的青筋暴起,霍随隔着牆看得焦心,卻幫不上什麼忙。
江尋早已忙碌起來,作為這個研究室内唯一的向導,他一到場就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源源不斷地釋放舒緩信号,在顧璟身邊形成一個小型的精神力場;而他本人也釋放出精神力,小心地探進顧璟腦内為他疏導。
“江尋!怎麼樣了?!”一旁的高級研究員焦急地詢問。
江尋的額頭滲出冷汗,雙眉緊鎖,片刻後同樣焦急地回道:“不行。出現了類似哨兵的遊離态,但他自行鎖住了精神域,我的向導力不足以壓過他!”
“那怎麼辦?這樣下去他要休克了!”對方急得滿頭大汗,一大早那幫教授都還沒來,他一個剛晉升上來的研究員根本沒有主心骨。
江尋盯着已經有些抽搐的顧璟,當機立斷,推開床邊還在給顧璟打什麼針劑的科研助理,一把拖過心髒起搏器,在通電的一瞬間對着顧璟的胸腔按下——
“來不及了!我的精神力都對他失效了,得讓他立刻醒過來!他得自己控制精神域!”
江尋此時此刻反而冷靜下來,任由冷汗大顆大顆滴落,手上的動作卻極穩。
“唔——!”
顧璟在第三次猛烈地彈動中睜開了雙眼,瞳孔急速收縮。
江尋把脈沖器随手扔給旁邊的人,猛地俯身按住顧璟,也不顧對方緩沒緩過來,語速急切地說:“現在立刻打開你的精神域屏障!!”
顧璟卻好像還陷在混沌中,瞳仁睜大的眼眶中劇烈顫動着,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江尋沒辦法,隻能釋放更多的精神力,鹿型精神體在一旁急躁地甩了甩耳朵。
終于,漫長的三分鐘過去,不知是精神力起作用了,還是顧璟終于找回了意識,江尋終于探到對方的精神域不再緊閉,他趕緊釋放出一絲精神力擠進去。
緊接着,江尋的眉壓得更低了些,他看見顧璟的精神域裡一片混亂。
本該是向導精神力來源的晶核黯淡無光,從晶核裡洩出的精神力反倒躁動異常,江尋隻能用類似于疏導哨兵的方式,引導那些遊走的精神力,讓它們如滴水彙成溪流,最終湧入中心的晶核裡。
過程中,顧璟不再掙紮彈動,顯然是逐漸恢複了意識,江尋對他的精神力控制也越來越輕松,最後徹底由顧璟接管了自身的控制,江尋也就撤出了對方的精神域。
十分鐘後,顧璟重新陷入了昏迷,但神情舒展不少,各項指标也恢複了正常。
江尋緊繃着的心終于放下,過度流失的體力也漸漸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靠着牆慢慢滑坐到地上。
霍随在門外跟着急了一早上,此時終于忍不住推門而入,抱起地上的江尋就往外走。
江尋把頭靠在對方的肩上,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昏睡。
“哎,他還不能走,萬一等會兒又……”
研究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霍随的眼神吓得閉了嘴,隻能慫兮兮地給他讓路,等人走遠了又在背後暗罵一聲。
霍随也懶得搭理,他輕車熟路地七拐八繞,進了江尋專屬的休息室,把人小心地放到床上,随後就這麼靠着床蹲下,盯着江尋的臉看。
看了半響,霍随也隻能歎口氣,任命地出門給他買飯去了。
出去的時候正好快到了正式上班的時間,整個研究中心都忙碌起來,員工食堂人也不少,一來一回倒耽誤了不少時間。
去的路上甚至還看見了帶江尋的那幾個教授,霍随隔的不遠,但也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
等拎着飯溜溜達達回去,看清站在休息室門口的人,霍随的火氣又騰地冒上來。
江尋正不知何時被叫了出去,并且,正在挨訓。
對方是個資曆很老的教授,整天仗着年紀大,把底下的人使喚得風生水起,江尋根本不是他的學生,他倒整天說教個沒完。
比如此刻,他前腳剛踏進辦公室,聽說了早晨發生的事,後腳就來找江尋問罪,也不管對方在幹嘛,直接敲門把人喊了出來。
“你怎麼回事?知不知道顧璟的身體情況要每天記錄上報?他這次情況突然惡化,你是不是根本沒發現?”教授扯着嗓門大聲質問,好像什麼事都是被江尋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引起了似的。
江尋本來就困得要命,精神力還嚴重損耗過度,此刻站都站不穩,隻能硬着頭皮聽對方毫無理由的指責。
“你說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輕重!這次還僥幸沒事,下次他真出了什麼毛病,你能擔得起嗎?!”
對方還在咄咄逼人,也不管被訓話的人聽不聽得見,仿佛隻是借此大發官瘾,是江尋最厭惡的那種人,但他也沒立場反駁,顧璟這次實屬反常,而他也确實沒有看出來。
“有完沒完了?”
教授滔滔不絕的責罵被一道冷森森的聲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