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些詭異,上一秒還交頭接耳不斷的場館内,突然以測試點為中心,擴散出了一圈沉默的弧波。
立于其中的少年面容姣好,神采飛揚,眸子亮晶晶的,臉上是運動引發的紅暈,雖然滿頭都是汗,也絲毫不會折損他的姿容。
時祁把碎發往後一捋,在人群中看到了洛眠,于是朝他招招手,抛下一衆呆滞的圍觀人群就要離開。
沉默片片蔓延,又驟然反噬。
有人突然喊了句什麼,打破了這片沉默,随之而來的是愈演愈烈的質詢聲浪。
“怎麼可能……”
“不可能!他在裡面幹什麼了?”
“哎,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作弊還要演全套嗎?”
“就是啊,當誰沒考過嗎?這測試的攻擊标記物都是天上飛地下跑的,他都沒有精神體,難不成是自己上?”
“自己上也不可能啊,這裡面不讓用精神力攻擊,檢測到會直接播放警告的,他就是在裡面什麼也沒幹吧?”
質疑的、不屑的、厭惡的……
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把為數不多的不贊同的聲音全數壓下,一些年紀小或膽小謹慎的學員吓得戰戰兢兢,也不敢出聲阻止了。
人群激動起來,不少人嚷嚷着要給他判零,取消他的資格。
時祁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不過是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醜角”,就要這樣大吵大鬧,也實在過于愚昧了。
不知是誰喊了句“判定器沒有顯示結果!”
頓時如一石驚起千層浪,衆人視線轉移到一側的屏幕上,那裡本該在三分鐘内出現測試評級結果,如今卻像壞掉一般出了亂碼。
人們仿佛找到了攻擊的支點,越發理直氣壯,紛紛向判定席的方向湧去。
“我們要看錄像——”
“我支持——把錄像公開,我們要看看他到底在裡面幹了什麼!”
“沒錯!絕不能讓這種大少爺破壞秩序和公平!”
——秩序和公平?
時祁冷眼看着這一切,如同旁觀一場滑稽鬧劇。
有多少人根本不認識他,甚至是今天剛剛知道他沒有精神體,為什麼卻能迸發出如此大的惡意?時祁根本想不通,這群人到底為什麼這麼恨他,就因為他體質劣等,卻偏偏有個好的出身?
洛眠拼命擠開人流,把他往人少的角落裡拽,眼裡的擔心快要化為實質把時祁淹了,時祁沖他一笑,反手拉着他往旁邊的樓梯上跑。
“讓他們在底下鬧吧,也真是沒腦子,都沒人想到要把我押住嗎?”
一直跑到二樓的環形欄杆前才停下,時祁低頭看着下方的鬧劇,輕聲奚落道。
洛眠擡起手又放下,擡起又放下,重複了三次,時祁覺得他應該是想給自己一個擁抱。
不過他向來是更加坦誠的那一個,于是他轉過去,猛地撲向洛眠。
洛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時祁抱住了。
兩個人身高相仿,時祁把脖子墊在他肩上,他剛測試完,身上還熱烘烘的。
洛眠的手無意識蜷縮了一下,瞳孔幾不可查地顫動着,良久,終于也環上了時祁的背,回應了這個本該由他發出的擁抱。
“沒事啦沒事啦,霍随已經去找判定官了,待會兒就好啦~”時祁說着,甚至還給洛眠順了順背。
“嗯……”
洛眠悄悄收緊了環抱的力度,不知是不是時祁的錯覺,總覺得洛眠的聲音帶了點鼻音。
“……幹嘛呢?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霍随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二人身邊,滿臉一言難盡,心道時祁怎麼跟誰都能這麼膩歪。
洛眠背對着他,聞言吓了一跳,趕緊松開了手,時祁反倒還沖他做了個鬼臉。
于是霍随的表情變得更無語了,他就說時祁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都十幾歲了,和向導有沒有一點避嫌意識?
霍随感覺頭上的血管一突一突的,恨不得立刻把易蘭玱薅來,讓他好好正視一下自家孩子的教育問題。
“問題解決了?下面都亂成一鍋粥了。”時祁重新倚到欄杆上,望着下面問道。
霍随也趴過去,拍拍時祁的後背,“放心吧,待會把錄像調成最大的屏播放。”
洛眠看他們氣定神閑的,知道這件事可以順利解決,于是稍微放下心來。
但是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他湊過去問:“時祁,你到底是怎麼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