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筱不吃她這套,不客氣地直接下了逐客令,“現在看到了吧,那走吧。”
那位公主俏皮地朝他做了個鬼臉,罵他小氣,又朝明瑾笑了笑,“嫂嫂明日一定要來喔。”
“你若是覺得無聊,我不介意在姨母面前為你的擇婿事宜出幾分力。”尹筱手背在身後,輕描淡寫地恫吓着眼前的小姑娘。
偏她最吃這一套,聽到他說這個,立馬拉着旁邊的女子跑得飛快。
公主一行人一離開,隻剩下他們二人,一時無話,院子瞬間安靜下來。有那麼一息,明瑾覺得花落的聲音皆可聞。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想着要不要退下,正待開口,聽得他晦暗不明一句“你在生氣?”
明瑾懵了一下,忙道,“我,……民女不敢。”她有什麼氣好生的。他的身份确實大可不必告訴自己,不過萍水相逢,自己隻是有幸被救,他是什麼身份跟自己何幹。
明瑾這樣想着倒是有幾分來氣,是被他問氣的。
尹筱被她這句民女一滞,隻覺她确實生氣了,走近了些,柔聲解釋,“我并非有意騙你。”出行在外,誰沒幾個身份了。
明瑾沒應聲,隻想趕緊離開今日這個莫名其妙的院子,默默地退了一步。皇子尹筱和北地的公子尹筱怎麼會一樣呢。
“舍妹素來愛胡鬧,她方才說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明瑾心中一喜,“那那個宴會我可以不去嗎?”
她問得過于歡快,喜色乍洩,他心中生起幾分郁氣,“不可以,姨母貴為當今德妃,盛情難拒,既然請了你,不太好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還是應約去玩一下吧。”他邊說邊盯着她的臉,看到她洩氣的神情覺得心中的霧散了不少。
“不必怕,我也會去。”他又安慰。
你去有什麼用,我不想去啊。明瑾腹诽。
尹筱看她不斷地折騰裙邊,都捏起了褶子,并不知道她腦瓜子在想些什麼,隻是她退的那一步,多少有些不快,怎的離自己這樣遠。她是在嫌棄自己的身份嗎?自己這個身份在她心中竟如此,不堪?
“為什麼有兩樽沒題字?”他坐在了原本明瑾坐的藤椅上,岔開話題。他向着她站的位置而坐,袍子下垂之處恰好與她的裙擺相依,他看着甚是滿意。
“啊?”她一時被他問得摸不着頭腦。
“香丸。”
“哦。才疏學淺,沒想到起什麼名字,便沒寫。”她哪裡知道尹筱會計較這種小事,若早知,她随便找幾個字也填上去。
“小女子手藝粗鄙,比不上殿下慣常用的香。殿下若是喜歡,随便題幾個字便是。”
她一口一個殿下,他聽着甚是不悅,“如常說話。不必拘謹。”
光影浮動,透過花枝落在她臉上,她在瑩白的花樹下分外動人,他有一瞬間失神,久久移不開眼。
“你覺得玉生煙好,還是銀燈香好?”他看着她的眉目,心中跳出這兩個名字。
“殿下覺得哪個好便哪個好。”
他就知道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她便會如此,離他一步萬裡闊。
“若殿下無事,民女便退下了。”
他未做聲,她福了福身,退下了。
他望着她陽光下的背影,隻覺得這院中的花,都失了色。
他忽然就生出了,幽禁這枝白蘭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