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翠環山,素還真已經在五蓮台等待了,小金剛與小玄元口呼師尊,放下毯子,一邊一個扶着柳扶月幫她站起來。
一直扶着她到她坐下,這才松了手站到素還真身後去。
玉波池中白蓮清香,四周環繞的綠柳翠松,濃蔭蔽日,暑氣盡消,陣陣茶香飄過,更是如在仙境。隻見品茗亭中,清風徐來,鳥啭清脆,素還真手持拂塵,意态閑雅。
素還真親自為她添了一杯水:“柳姑娘見諒,你身懷六甲,不便飲茶,今日便嘗嘗翠環山的水吧。”
一路奔波而來,她已經口渴了,喝了口水,仔細的看了看素還真的臉,隻覺得不愧是剛出場的素還真,潦草中帶着一絲精緻,這張臉格外大餅。
“素賢人,久仰了。不知你為何讓徒弟帶我來此呢?”
素還真雙目微眯,一瞬間又恢複常态道:“來的路上,吾這兩名徒兒應該與姑娘說過了才對。請姑娘前來不過是擔心姑娘腹中孩兒的安危,所以出手。”
他一派氣定神閑,天下盡在我手的模樣,童顔鶴發,不像先天高人,倒像是富家公子。
柳扶月隻覺得與現在的他相處就像是坐上一列不知去向的火車,鐵軌都是由他排設,但他卻絕不會告訴任何人,這輛車會去往哪裡,而是微笑着默默掌控。
比之後的素還真危險的多。
“你的徒弟也與我說過,如果我不願意待在這裡,也可以離開。”
“當然可以。”素還真笑道:”隻是姑娘奔波許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在此休息一陣。吾讓徒兒去通知……嗯……該通知哪一位來接姑娘呢?”
“自然是神秘客。”柳扶月一聲冷笑,下意識的做出了抉擇。素還真的猶豫與疑問,包含着的意思絕不是什麼好意思,分明是帶着一種自以為是的輕佻,用這個時代的眼光看她不貞。
“姑娘恕吾無禮,隻是姑娘腹内嬰兒為重,實在由不得素還真魯莽啊!”
素還真的笑不達眼底,禮周全卻不入心,柳扶月沒感到人人誇贊的如沐春風,隻覺得拘束。
她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個疑問。你處處說我腹内孩兒非同凡響,何處不凡,竟然引得這麼多人來争搶?”
素還真道:“自古以來,王侯将相身上皆有不凡之處。黃帝之母孕其二十四月;舜有重瞳;漢高祖之母夢與神交,後生高祖以安天下;漢昭烈帝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顧其耳……這些都是不凡的象征,可見不凡者自未生之時便有先兆。姑娘居處生了祥雲,紅霞滿天,且此子孕未半而先生,足以讓江湖衆人趨之若鹜了。”
柳扶月冷冷一笑:“何況近日江湖上那麼多的‘神童’可堪掌握,未嘗我兒就不是下一個。”
“姑娘……”
“素賢人,你也未嘗不是其中一個!”
素還真未竟之語一噎,對柳扶月微微一笑:“說來,從姑娘開口之時,素某便有一問,不知姑娘可否替吾解答?”
柳扶月道:“什麼問題?”
“為何姑娘一張口稱呼素某便是‘賢人’?素某自認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倒是那位雲州大儒俠平生所作所為可堪賢人二字。姑娘是因何稱呼素某‘賢人’呢?”
素還真一雙含情眼直勾勾盯着柳扶月,眼裡滿是探究。
柳扶月被他看的心慌,渾身都不自在:“素還真你不可無禮!我……不過是叫順口了。”
“是什麼樣的順口呢?難道姑娘之前曾經見過吾、聽說過吾?并且那時的吾做了什麼讓你這樣稱呼的事?”
不愧是素還真,一個照面差點把她底褲扒出來。
柳扶月逞強笑道:“我曾經在夢裡見過素賢人,那時的素賢人為武林殚精竭慮,不惜以身入局。時人多敬佩,所以稱一聲賢人。有何不可呢,素賢人?”
“噢——?夢中所見?可見姑娘與吾有緣。”素還真笑道:“不知那時的吾是何光景?可有冒犯?”
柳扶月心知是他的試探,不說出點東西很難脫身,她道:”素賢人,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就不會再這樣咄咄逼人了吧?”
“诶~素某何曾逼迫姑娘?姑娘不想回答也無妨,便在此處好好休息,也讓吾一盡地主之誼。”
對素還真來說,反正他是不将眼前的女子放在眼裡的,此番談話也不過是看着她腹中嬰孩的份上,倘若不願意說,那便也罷了;倘若她言之有物,也不失為一個驚喜。
柳扶月忽然累極了,她真不喜歡跟有腦子的生物交談。
“你會赢。雖然很難。”
她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黑色的玄木桌上寫了歐陽二字。
素還真頓時神色一凜,身子微微繃起。他重新換了審視的目光看向柳扶月,冷若月宮神子的臉龐讓她壓力巨大。
“姑娘果真是做夢看到的?”
“然也。”
“可否多說一些呢?素某忽然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他忽然勾起了笑容。
柳扶月身子搖了搖,小玄元很自覺的走去她身邊扶着她。
“我當然願意告訴你,但等我睡醒了再說吧,我累了。”
素還真一甩拂塵:“當然可以,劣者恭候姑娘。小玄元,扶柳姑娘去客房休息吧。”
小玄元道:“是,師尊!”
翠環山的客房還挺大的,除了大之外,她哪裡都不滿意。
床不夠軟,枕頭不夠貼脖子,腰沒有東西墊着好難受……
總之是在别人家,她勉強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聽說小玄元做功課去了,小金剛給她帶來了飯食和洗漱用品。等她吃好,小金剛恭謹道:“師尊請柳姑娘去品茗亭。”
“……好,我知道了。”
柳扶月勉強梳好頭發,忽然發了脾氣,想當一次桌面清理大師。但念着不是自己家,還是忍了。
肚子裡的小家夥動來動去,她隻覺得肚皮都被頂起來了。忽略掉心裡的恐懼,她打起精神赴素還真的約。
小金剛走在她身後,小心的注意着她的行動。
柳扶月道:“你師尊有說是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