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道:“我……我好像快生了,神秘客……這可怎麼辦嗚嗚嗚……”
神秘客咬了咬牙,決定拼一把。正在他要動手之時,忽然傳來一聲詩号。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是網中人!?”
女暴君與蔭屍人的表情霎時凝重起來。他怎會來此,不是跟黑白郎君兩敗俱傷了嗎?
“女暴君、蔭屍人!這個女人是吾之人,若要為難她,先過吾這一關吧!”
刹那間,面前一棵大樹上已織出一個巨大的網,幽綠的光芒裡,網中人像個異形一樣趴在那。柳扶月光看着他都感覺難受,眼睛疼。
他大約是來幫自己的,柳扶月心裡有點數,于是喊道:“網師傅,快把他們弄走,我、我快生了!”
一種很怪異的聲音從他嘴裡傳出,柳扶月感覺可能這就是蜘蛛叫吧。
趁着他們三個打起來,神秘客趕緊抱着柳扶月就跑,快要走出戰圈的時候,忽的腳下一黏。
他目光閃了閃,繼續向前走,有什麼很細的東西,穿入了他的皮肉裡。
柳扶月的肚子不疼了,就是羊水一直往下滴,像失禁了一樣,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一道淡淡的光出現在她面前,神秘客又向前走了幾步,腿忽然鑽心的疼。
不能再送了。他放下柳扶月,笑道:“看,一定是孩子在指引你,跟他走吧。吾回去幫網中人,很快就來找你,去吧。”
“神秘客……”
他一轉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而她小聲的哭,神秘客一定會活着回來吧?
她不知道。
随着那道光前行,四周漆黑且寂靜,偶爾會有那麼兩個光點像是鳥類的眼睛。
她慢慢的向前走,忽然間眼前一亮。
那是一座散發着溫暖光芒的廟宇,牌匾上也刻着石螺廟。
小廟的左邊,有一棵很大的樹,很漂亮。
柳扶月順着金光走進去,正對着大門的就是兩座佛像。是兩座很不像佛的佛像。
幾乎一模一樣,但一個慈眉善目,狹長的鳳眼垂眸笑看世人。另一個臉部模糊不清,但給人的第一感覺卻像是怒目金剛。
她知道布袋戲道佛應該是有點用的,于是跪在又髒又破的蒲團上,艱難且恭敬的磕了兩個頭,祈求神明能保佑她平安生産。
肚子一陣一陣的疼,她抱着肚子,歪在蒲團上。
她心裡也一陣一陣的害怕,她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危險的事情,她既希望自己就這樣死了,又害怕自己沒能死掉,苟延殘喘。
好在這個孩子真的不一般,她疼了沒多長時間,就感覺雙腿之間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流了一個,又出來一個,她驚訝的低頭看去,竟然是兩個包裹着胎膜的嬰兒。
她趕緊把胎膜撕開,接觸到空氣的孩童發出一陣一陣的哭聲,脆弱的胸腔震動着。
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長大,從未想過自己居然真的生出兩個人來。一種莫名的感動在心裡出現了。
她沒有東西能剪掉臍帶,隻好先用衣服把兩個孩子包着,撥開上衣,一邊一個喂奶。
不知不覺,她累得昏睡了,孩子們乖巧的沒有哭,佛像卻逐漸起了變化。
一陣一陣的金光散發着,照耀在她的身上,兩個孩童也開始發力,一時間,她身上所有因生産而出現的後遺症都好了,皮膚重新變得緊緻,盆骨不再疼了。
一縷佛緣因特殊的雙生子而出現,化出的形正是佛像的模樣,它彎腰,好奇的看着柳扶月和孩子,心中莫名産生一絲悸動。
動人心紅白肉色,堪人愛可意钗裙。裙拖着翡翠紗衫,袖挽泥金帶。寶髻斜歪。
沉睡中的女子面容憔悴,裙擺還帶着血污,兩個孩童沒有睡着,在母親懷裡吮吸着奶水,幹淨的眼睛看着它笑。
“阿彌陀佛……果然不凡,一出生便有一雙慧眼。”
它幫他們剪了臍帶,胎盤放在一邊,以防女子醒了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它安靜的盤坐在佛像前,默默背誦《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遊化諸國,至廣嚴城,住樂音樹下。與大比丘衆八千人俱,菩薩摩诃薩三萬六千,及國王、大臣,婆羅門、居士,天龍八部,人非人等,無量大衆,恭敬圍繞,而為說法。
爾時、曼殊室利法王子,承佛威神,從座而起,偏袒一肩,右膝着地,向薄伽梵,曲躬合掌。白言:“世尊!惟願演說如是相類諸佛名……”
小廟外的山風呼呼的吹着,這座小廟卻像不曾出現在人間一樣,安靜的散發着光芒。
破敗的牌匾被風吹過,塵埃落盡,原來不是石螺,是屍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