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如尖刀一樣，刺穿了冷劍白狐的心，讓他又驚又怒，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你……你怎麼會知道？！”

柳扶月道：“那日你認親，你母親屋裡就是我。我失去了丈夫，所以去找你母親這個好友，尋求慰藉。冷劍白狐，笑眉姐姐很傷心，你知道嗎？”

“啊！”

冷劍白狐忍不住後退幾步，閉了閉眼睛。看着柳扶月泛紅的眼尾，腦海裡全是母親的哭聲和無助。

柳扶月抱緊彎月，給她胳膊止血，兩個女人亂成一團。

她一身素白的衣裳都沾了不少血。

“冷劍白狐，笑眉姐姐跟我說過，她講你是個活潑愛講話的孩子，熱情，快樂，每天騎着一匹小馬跑來跑去，你變成如今這樣冷漠的模樣，讓她很害怕……冷劍白狐，她想你……”

冷劍白狐連連後退，無法面對柳扶月口中描述的那個母親。

他已經不是那個能讓母親感到驕傲的兒子了。冷劍白狐痛苦的閉上眼睛。

柳扶月哭求道：“冷劍白狐，求你饒了彎月，我向你保證，從此這個模樣這個身份的人不會再出現，她以後改頭換面，不再去招歐陽世家的眼！”

冷劍白狐的腦子一團亂麻，他的殺意也被風吹走了。

柳扶月給彎月綁好手臂，确定不會再流血，看了看冷劍白狐，然後道：“彎月，你去找一具女屍來，穿上你的衣服放在這兒。”

冷劍白狐不置一詞。

彎月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她不放心讓柳扶月一個人站在這兒面對冷劍白狐，但柳扶月連聲催促，她隻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要趕緊找到女屍帶回來！

柳扶月又轉頭對冷劍白狐道：”謝謝你，冷劍白狐……”

冷劍白狐沒有看她，而是放空了思緒，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扶月想，現在談笑眉也許已經被歐陽世家抓走了，于是對冷劍白狐道：“我認為你應該再回去看一眼你的母親，就算不和她見面，确認她的安全也好。這是我對你放過彎月的報答。”

冷劍白狐眼神一淩，“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有危險，但我無能為力。”

“誰會傷害她？”

“這件事，你應該會比我清楚，冷劍白狐……”

冷劍白狐微微瞪大眼睛，想起了歐陽上緻的話。

『“如果我說，對我産生威脅的就是談笑眉呢？”』

他心裡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又不敢不把談笑眉的安危放在心上，于是腦子裡不停的模拟這件事的可能性。

談笑眉總是說談無欲想殺她，可她不明白，隻有這名血親兄長真的在保護她。

柳扶月道：“冷劍白狐，當年的談笑眉養育了一個‘人’，但被别人繼續撫養的你，長成了一把劍。你能重新成為‘人’嗎？”

彎月正抱着一具屍體過來，剛放到地上，冷劍白狐唰的兩劍，女屍身上便多出了脖子和手臂兩個傷口。

他轉身，準備去齊眉山。

劫後餘生，彎月扶着柳扶月，慢慢走回去。

柳扶月道：“除了手臂，你還有别的地方受傷嗎？”

彎月搖搖頭：“吾無事，你不要擔心。”

她不肯讓柳扶月幫忙做任何事，柳扶月隻好讓她上了藥快去休息。

歐陽麟也在注視自己的徒弟，這個徒弟，與他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他心裡也在擔心。

“唉……含恨未了切莫死啊！”

說着這句話的人卻含恨而死了。

多可笑。

回到房中，關上門，柳扶月道：“這件事很奇怪，今天來殺彎月的，為什麼會是冷劍白狐呢？”

歐陽麟道：“吾不知。”

柳扶月細想了想：“按理說，冷劍白狐這樣好用又聽話的刀，不會輕易派出來才對，今天來的，本該是金少爺。”

歐陽麟道：“世家内部出事了，要麼是吾二叔三叔鬧矛盾了，要麼……有人死了。”

柳扶月忽然笑道：“說起來，有一件你們家的秘辛。”

“什麼秘辛？”

“冷劍白狐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是你父親與談笑眉的兒子，但他似乎并不清楚這件事。”

“什麼？！”歐陽麟心中的父親形象再次下滑：“荒唐！太荒唐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父親！”

柳扶月倒了杯熱茶握在手心，邊喝邊說：“你就不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嗎？”

歐陽麟道：“吾分的出你說的是真是假。”

柳扶月幹脆躺床上閉上眼睛，在虛幻中與歐陽麟面對面。

“就這麼自信我不會騙你？”

細嫩的手指輕點他的眉心，歐陽麟握住她的手道：“你想要誰同你說話？”

柳扶月并不回答，反問道：“你呢，你希望說什麼話？”

歐陽麟眉頭緊鎖：“……騙吾，沒有任何意義。吾已經是一名死人了。”

“你還活在我的世界裡。”柳扶月踮腳吻他：“不要總是哭喪着臉，神秘客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幸福的。”

歐陽麟勉強笑了笑，“吾愁苦太久，早已忘了該如何笑。”

柳扶月歎息一聲：“我勉強你了。”

歐陽麟聽她這樣說，不自覺的便露出幾分慌亂：“吾雖不笑，心裡卻是歡喜。”

柳扶月擡眼看他，又低下頭，輕輕的把頭靠在他胸膛上：“神秘客，我想你。”

歐陽麟頓時一僵，擡起的手又落下來。

“多情夢滅空斷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