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有求于他,自然也得透點好消息給他做交換。過幾日,把明兒、鴻兒的作業帶上,去拜訪他們的恩師。”
她放空思緒,讓歐陽麟操縱身體寫信。
歐陽麟寫了厚厚幾張紙,一直寫到寫不下,這才疊起來塞進信封裡去。
柳扶月道:“你很看重親人嗎?”
歐陽麟道:“是,可惜吾在乎的人,卻沒有吾想的那麼在乎吾。”
看他那麼消沉,柳扶月不禁問道:“要不要趁機去看看花風雲?以後再想看他也不能去了。”
想到那個外甥,歐陽麟内心複雜極了。但他還是同意了。
明明靈魂是為了解開執念才留在世上,為何做的越多,執念也越多了?
柳扶月讓人準備了一些看望病人的禮品,然後來到了花風雲父子隐居之地。
劍藏玄如今雙手斷了隻能依靠花風雲的照顧生活,花風雲樸素了許多,被生活打磨一番之後,身上那股唯我獨尊的傲氣散了不少,但眉目間還是一股不服輸的神氣。
才不過過了幾年,柳扶月都快忘了花風雲的可惡,這很不該。
她整了整衣服,提着禮品敲響了門。
是花風雲開的門,那張年輕的臉龐充滿了朝氣,也已經學會了不用鼻孔看人。
他好像沒認出柳扶月,柳扶月笑道:“劍藏玄住在這裡對嗎?我是來探望他的。”
花風雲眯起眼睛,腦子裡過了一遍,但還沒想起來柳扶月:“你是……”
穿着長袖道劍藏玄也走了出來,他過得安穩極了,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健康。
柳扶月就笑道:“劍藏玄打歌,還記得我嗎?”
劍藏玄還記得柳扶月,關于史箐箐道一切,他都還記得很清楚,于是笑道:“柳姑娘,是你,很久不見,姑娘風采更勝從前了。”
花風雲将門敞開,在院子裡燒起茶水。
柳扶月則将禮品遞出去之後,就坐下了。劍藏玄道:“姑娘今日為何而來?”
柳扶月笑道:“我前不久也想要退隐,但一下子,生活清靜的連蚊子飛都能聽到,實在無聊,正好想起你,就來看看。”
劍藏玄不是多話的人,也很不擅長寒暄,盡管他現在看起來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沒什麼兩樣。
恰好花風雲泡好茶走過來,柳扶月看着他笑道:“公子瞧着,倒是成熟多了,當初被蛻變妖郎所傷的傷口可都好了?”
蛻變妖郎?
這是個已經太久沒有聽過的名字了,花風雲雖然傷口好了,卻仍有些後遺症,我心裡不舒服,卻也沒有表現出來,正要敷衍幾句,看着柳扶月的臉,忽然想起什麼,驚呼道:“是你!”立即就要去拔劍。
劍藏玄随即拍桌子怒喝道:“你做什麼?!把劍插回去!花風雲,你怎麼能對客人如此無禮!”
花風雲滿臉隐忍:“你懂什麼,這個女人分明是來尋仇的!”
劍藏玄卻不聽他一個人的證詞,追問道“什麼尋仇?吾怎麼不知你還有仇?你還有什麼仇?”
柳扶月就笑着看他們父子吵架,腦子裡的歐陽麟也在追問:“你跟花風雲有仇?怎麼沒聽你提起過?你若說他得罪了你,吾便不來看他了。”
花風雲如今悔改已久,怎麼肯再将這樣的事告訴父親?
劍藏玄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不是小事,氣的整張臉都紅溫了:“你娘辛辛苦苦保下你這條命,就是為了讓你這樣嗎?!”
花風雲噗通一聲對着屋裡歐陽琳的牌位跪下去,梗着脖子道:”花風雲知錯了!”
柳扶月見此趕忙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雖然我不打算原諒,但是今日來也不是為了為難他。”
劍藏玄道:“還請姑娘直說他犯了什麼錯,就算拼命,吾這個父親也一定替他償還。至于姑娘的目的,可以容後再說。”
柳扶月歎息道:”花風雲在戰鬥中,使人給蛻變妖郎下藥,毀我清白。好在我丈夫不介意此事……”
劍藏玄越聽越氣,自古以來,奸污女子都是重罪,可花風雲,前半生仗着自己長得俊,武功高強,又有身居高位得母親善後,邊對許多女子出手,真是令人不齒。
但畢竟是他的兒子,是他的獨生子,是他虧欠了花風雲二十年的教養,他不能不管花風雲。
“不知柳姑娘打算怎麼教訓他,吾這個做父親的絕無二話。”
柳扶月怎麼可能當着花風雲親爹親舅舅的面說要殺他,何況殺他根本不回本。
“已經過去很久了,我雖然不能原諒他,但……今日畢竟也不是為此而來。”
歐陽麟在她腦子裡沉沉一聲充滿沉痛的抱歉搞的她腦子都快變成淤泥了。
劍藏玄道:“姑娘盡管直說來意。”
“我近日在奇幻海居住,受恨海主宰歐陽麟所托,來看看他的外甥還安好嗎,如今你們過得還不錯,我就功成身退了。”柳扶月一臉假笑。
劍藏玄急了:“姑娘,不行,這孽障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一定要讓他受點教訓!”
他教孩子的決心看起來非常堅定。
柳扶月道:“那就等日後吧,等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劍藏玄為她的大度向她道謝,柳扶月卻笑道:“我想當初被蛻變妖郎追殺的日子,已經足夠他反省了。”
歐陽麟看夠了叛逆外甥,柳扶月便施施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