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月開始籌備孩子上學的事,她都打聽好了,學海無涯教學内容特豐富,君子六藝都有教。德風古道來頭大,占地面積廣,學員和老師都不少,還有好幾個分校。就是儒門天下打聽不明白,不知道該咋辦。
不管了,先考了再說。
柳扶月專程封了一個大紅包給秦假仙,請他說說這幾個地方考學的細節,打聽好了就帶着孩子上路了。
山玉珠崖帶着五六個護衛,駕了兩輛馬車送行。這幾個組織,位置南轅北轍的,但幸好她這個老母不辭辛勞,那幾個學校也沒規定何時必須到場。
風塵仆仆的馬車滴滴答答的走在路上,駛入學海無涯範圍之後,他們都放松了不少。學海無涯是隐藏在苦境中的老牌勢力,江湖上目前那三個組織的混戰完全不能影響到它,在它的勢力範圍之内,一切都還是平靜的樣子。
對于從外面來的陌生人,本地人也都很習慣了,因為來考學的人實在很多,一年到頭,随時都有,也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山玉珠崖找了一家客棧,請柳扶月他們下來休息,雲塵若明嘟着嘴一臉不樂意。
“媽,我不要離開你,我不想出來上學嗚嗚嗚……”
伶舟驚鴻已經悄悄掉了一路眼淚了,紅着眼睛哼她。
若是從來都沒根生自己的母親親熱的相處過也就罷了,但相處了這麼久又要分開,他們倆就忍不住難受。
柳扶月一臉心虛,但義正言辭道:“孩子大了怎麼能不上學呢?媽媽沒文化教不好你們,你們更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才是!”
驚鴻生氣的直跺腳:“你就是嫌我們煩了!”
柳扶月弱弱的說:“也不能這樣子說,媽媽還是很疼愛你們的對吧……”
隻是實在受不了養孩子而已……
四腳吞金獸,不僅吞金,練武的時候還拆房子,這誰受得了?!簡直是兩個行走的二哈!
進了大堂,坐在客棧的條凳上,雲塵若明擦擦眼淚安靜了下來,像一隻蓄滿氣的河豚。
柳扶月立即喊來店小二,要了幾個孩子愛吃的菜,又去哄自己這對心肝寶貝:“明兒,不哭了噢,媽媽心疼死了……鴻兒……你理理我,唉……媽媽答應你們一定每個月都去看你們,經常寫信,零花錢翻倍,好不好?”
伶舟驚鴻紅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媽媽,那你答應我,等師父回來了就把我們接回去。”
“媽媽保證!”
柳扶月一邊摟一個,又是賭咒發誓,又是懊悔連連,總算把兩個心肝哄住了。
隻是在人來人往的客棧大堂裡,這種場景實在是很令人感到驚奇。
三個成年人(兩個隻有個子長成了的僞成年人)坐在一張凳子上摟摟抱抱,中間的女人疑似大款,哄騙兩個少不更事的少年少女。
尤其是他們一口一個媽媽的,古怪,太古怪了。
坐在樓上的客人眼神都止不住的往下飄,柳扶月趕忙讓他們坐好,好好吃飯。
山玉珠崖拴好馬車也進來了,找到柳扶月這桌,請示道:“夫人,吾已經給少爺和小姐報好名了,順利的話,今晚休整一下,明天就可以去考試,現場就能出結果。”
柳扶月點點頭招呼他坐下:“你也來一起吃吧,對了,咱們帶來的那幾位,你給他們安排一桌席面,等回去了再給他們發些賞錢。”
這些事山玉珠崖一向做的很好,根本不需要柳扶月多說。
柳扶月今天的任務就是安撫即将開學的小孩。
這太難了。
夢回短視頻裡衆多送小孩上幼兒園的家長,本來小孩子就很不好騙了,她家這兩個更是不好騙,比親媽都懂得多。
柳扶月隻能不停的噓寒問暖,買小禮物。
第二天趕早到了學海無涯外的考場,六部執令都到了,還有好多講課的夫子之類的人負責給學生出題,在場的人不算特别多,但少有考生是帶着家長一起的,大都是書童、扈從。
柳扶月覺得這場面有點嚴肅了,剛把兩個孩子送進去,就聽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
幾十個負劍儒生在前面開道,待路分開了,一名身着黑衣,頭戴繁複冠冕的狂士從中走來,生着桀骜不馴的一張臉,但周身氣質瞧着很是儒雅,有儒生風範。
他走到考舍前,對等待的衆人說道:“吾乃太學主,學海無涯之領導者,前來視察。還請諸位靜待,勿要影響學生考試。“
衆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了。
太學主進入學舍之内,那幾十個儒生便列在學舍外,就靜靜的站着,卻産生了淡淡的威懾,讓人不敢造次。
柳扶月也靜待着,暗想這考試不好過,大領導都下來視察了,老師們肯定都不敢放水。
但是不管考沒考上,總歸是人生中一個難得的經曆。一會兒先帶他們去吃好吃的,犒勞一下。沒考上的話再說吧。
估計要等很久,她走遠點,躲在了門口一個大牌坊下邊,一邊啃燒餅,一邊看她偷偷藏的《純情儒生火辣辣》。
太學主她知道,但是沒因為死國年紀發瘋的時候還是跟其他儒生一樣規規矩矩束冠的,還真是牛逼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山玉珠崖處理好别的事情之後就在她身邊守着,買了好些吃食預備孩子們出來了吃。
等到書剩個大結局了,學舍那邊忽然哄鬧起來,估計是考完了。柳扶月趕緊站起來往那邊趕。
隻見自家孩子跟着一群人一起被擠了出來,伶舟驚鴻闆着臉,雲塵若明也不高興。
柳扶月趕忙迎上去,一手牽一個:“累不累?餓了沒有?山玉珠崖買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們出來呢。”
學海無涯的牌坊像一道結界一樣隔開了世俗的兩邊,那邊一條街都是賣食物的百姓,柳扶月一邊說一邊笑,拉着他們往外走。
“這些夠不夠吃?不夠叫你們珠崖叔叔再去買一些,想吃什麼媽媽都給買,好不好?”
山玉珠崖默默在後面跟着,沒打擾他們說話。
伶舟驚鴻不滿的叫嚷道:“媽,吾不喜歡這裡,這裡隻有樂部收女子,可是吾不喜歡學樂器,吾要學劍,學術法!還有那個禮部執令,讨厭死了!”
柳扶月道:“别生氣,不想去也沒事,咱們不是選了三個學校嗎,這個看不上,咱們再去别的考就是。”
雲塵若明道:“媽媽,吾也不要留在這,驚鴻不選的地方,吾也不要去!“
很快兩個人就因為這小子直呼驚鴻大名而打了起來,柳扶月看他們打的都忘了考試不開心了,趕緊上前攔着道:“好了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咱們就出發去别的學校,好不好?”
這下兩個人才算是滿意了,高高興興一邊逛一邊吃。
柳扶月忽然有了種很真實的她也當了媽的感歎,真難搞啊……好在不需要她輔導作業,也不需要她每天早上蒙蒙亮就起來做飯送孩子,還是很有優點的。
瞬間,母愛的光輝燦爛奪目。
柳扶月下意識把手揣兜裡,摸了摸,沒摸到她的書,霎時間後背一涼。
完蛋!她的絕版書!
她扭頭就往回跑,還不忘吩咐山玉珠崖跟着龍鳳胎,不準跟着她。
沿着街邊找了一圈,走一路都沒找到。最後又回到了牌坊底下。
當時她蹲着的那個角落,現在站了一群人。
人群中間,很有人樣的太學主,手裡拿着的,就是她的絕版書!他還在翻!啊啊啊啊!!!!
柳扶月飛奔過去,急得出了一身汗。
太學主向她看過來,一本正經的笑着舉了舉手裡的書:“姑娘丢了東西?”
柳扶月道:“……是的。”
“是一本書?”
柳扶月點點頭。
太學主真心實意的笑了:“姑娘雖然丢了書,吾卻不能證明,吾手裡的就是姑娘的書。還請姑娘告訴吾這書的書名,也好證明姑娘就是此書主人。”
柳扶月面色一僵:“這……”
“嗯?莫非這不是姑娘的書嗎?”
“……能隻跟你一個人說嗎?”
太學主義正言辭:“這怎麼行呢?姑娘言行上不能有不當之處,若不開公布明,隻怕叫人誤會吾與姑娘有私。還請姑娘就這樣說吧。”
柳扶月腳趾準備好了摳别墅。
長久的沉默之後,她細聲細氣的,緊張的說出了那個羞恥度爆表的名字。
“純……純情儒生……火辣辣……”
她真的……真的不想認這本書了,但是大結局還沒看完……
柳扶月羞恥的捂着臉。聽太學主鎮定自若,絲毫沒有笑意的聲音道:“這确實是姑娘的書,這就還給姑娘。”
太學主走上前來,把書還給她。柳扶月幾乎是一瞬間把書奪走,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負劍的儒生們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純情,太純情了。”
“典少監,你火辣嗎?噗~”
“嗯?!”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