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學主黑色的大披風裹在懷裡,柳扶月扒着他的手臂,緊張的提醒道:“記得去一下翠環山,我還有件事要去告訴素還真。”
太學主沒理她,耳邊的風呼呼呼的吹,能感覺到是在快速的前進,但卻沒有被風吹的感覺。沒一會兒就在翠環山外的樹林裡停下來了,柳扶月踩到地,身上終于放松了,對他說道:“你跟我一起去嗎?”
太學主道:“不了,吾在這裡等你。”
他目前還不想跟素還真扯上什麼關系,還是不見面的好。
柳扶月理解這種心情,深呼吸一下,視死如歸一般朝着翠環山上去了。
素還真正與命七天說話。
素還真道:“命七天,你既然生命有限,不要再虛擲於此,為何不到你妻子的墳前,陪伴她渡過最寶貴的時光?”
命七天原本也有此打算,但見了靈心異佛、葉小钗之後,此念便已煙消雲散,道∶“逝者逝矣,悼拜何益?”
香風徐來,素還真與命七天俱是一怔,以他們的根基修為,遠遠便聽得出有幾名女子上到翠環山了。女子的腳步輕而不穩,一聽便是未曾練過武藝的尋常女子,先後而來。翠環山是武林是非之地,竟有不會武功的年輕女郎前來,委實教人意外。
素還真遠遠看去,隻見一名身穿綠色衫裙的女子緩緩而來,随着她越發走近,記憶裡難以忘卻的身姿一瞬間浮現出來,他失聲呼道:“柳姑娘!”
不由自主的便迎上前幾步。
柳扶月辛苦上山,滿頭的汗,自知形容狼狽,也不在乎形象了,跨着大步向前走。
“素還真!”她喊了一聲,嗓子根破風箱似的刮的疼,她來得巧,今天主要人物都在翠環山,素還真、葉小钗、命七天都在這裡。
每個人的表情都說不上輕松。
柳扶月不知道這些人這段時間在苦惱什麼,但總之肯定是她不想摻合的事。
素還真道:“姑娘勞累,不如移步至内,先飲一口茶再說話。”
柳扶月木着臉點點頭,進了琉璃仙境。
她前腳進去,後腳山路上又出現了兩名女子,那身聘聘媳媳的紅衣,除了朱雀雲丹,還會是誰?
素還真料想不到她會離開不夜天,親自來到此地。隻見朱雀雲丹俏面飛紅,不知是走了這一小段山路,體能無法承受,還是見了素還真,不自禁地羞上面頰。
一向足不出戶的朱雀雲丹,雖然微有跋涉之苦,依然不掩國色,隻是神度之間,變得俨然雍容,少了往昔的溫婉之緻。素還真料不定她來此的用意,又是意外,又是有點不知所措。
“朱姑娘玉趾親臨,不知有何指教?”
朱雀雲丹道∶“我是特地來告知你一件不幸的消息。”
素還真心下一緊,忙道∶“什麽不幸的消息?”
“你的好友崎路人,處處要置我于死地。”
素還真不由得一愣,命七天已道∶“胡說!恩公與你無冤無仇,不會這麽做!”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崎路人認為我要不利於素還真,但是,我如果要害素還真,會在火龍舌以自己的性命作賭注嗎?素還真,相信你比誰都清楚才對。”
素還真道∶“是的,朱姑娘對素某的幫助,素某很感念。崎路人是個明理的人,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朱雀雲丹道∶“他将風雲琴丢入黑湖,将八卦人頭顱偷走,這是誤會嗎?”
素還真啊地一聲,驚道∶“此事當真?!”
“自然!你若不相信,不妨問問他風雲琴的下落。”
柳扶月在琉璃仙境内走了幾步,沒人跟上來,又聽他們在争辯什麼,于是她又拐回去看熱鬧。
那就是風采鈴嗎?柳扶月暗暗将她與白文采做比較,隻覺得兩人如寶钗黛玉一般,各有風采,都是世上難得的美人。
素還真一時心中混亂,不是他想不通崎路人的行為,隻是有點不知該從何做起,要崎路人改變作風,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不依照萬俟焉的要求,治愈金太極,那麽以前的辛苦,不是都白費了嗎?
見素還真作不得聲,朱雀雲丹不禁心中憐惜,卻依然神色冰冷,道∶“我不怪崎路人如此對待我,但是,我隻想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何要逼得我走投無路!”
素還真道∶“崎路人會将風雲琴丢入黑湖,這……”
“不僅如此,盜走靈心異佛的首級,使得異佛的犧牲白費,這是我更不能明白的!”
素還真一點頭,道∶“嗯,此事萬不可發生,我去向他理論!”
眼見素還真拔腿要走,柳扶月急忙喊道:“你别走!我的話還沒說呢!”
她可不敢在這待太久,趕緊說完走了算了。
她一出聲,頓時在場的人,目光都注意在了她的身上。
柳扶月有點社恐,努力的把注意力隻放在素還真身上,屏蔽其他人的眼光。
素還真有些急躁,道:“柳姑娘的事情要緊嗎?如果不要緊的話,留着素某回來再說也可以。”
柳扶月道:”應該還是挺要緊的。因為我也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素還真簡直麻了:“還請姑娘直說。”
柳扶月道:“幾天前,我去無欲天爬山,恰巧遇到兩個人,從無欲天出來。一人是冷劍白狐,另一人是冷劍白狐的師尊花信風。”
“嗯?”
聽到這兩句話,素還真便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他們殺了談無欲。我已為談無欲收斂,想着你畢竟是談無欲的師兄,這件事必須得告訴你一聲。”
“啊!”驚聞噩耗,素還真踉跄着後退一步,哀嚎道:“師弟啊——!你竟然也遭人毒手!”
他氣得發抖,沉痛的說道:“多謝姑娘為他收斂,吾一定會為他報仇。”
“你不必與我客氣,算起來你我與談先生之間,到底都是關系深厚,我來告知你這個消息,也隻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柳扶月道:“還有另外一個消息,請你移步,我要單獨與你說。”
“這……”素還真想了想,帶着柳扶月到琉璃仙境内一處隐蔽之所:“請姑娘說吧。”
柳扶月直接道:“龍骨聖刀并不在萬俟焉手中,而在魔域。我告訴你這個消息,并不是想白白贈送給你,而是希望你記住你欠我的。當年的隐瞞和今日龍骨聖刀的下落,這兩件事,算你欠我一刀,來日我會向你讨回。”
自她來到這個世間,好像每一步路每一句話都是漫不經心。她擁有的少的時候,每時每刻都在期盼着連命也丢掉。擁有的多了,反而像走在夢中一樣,眼中一切都是虛幻。可當她說起他欠的一刀的時候,眼睛裡卻迸發了光彩。就像那一天,那個月光如水的夜晚,她鼓起勇氣割下了網中人的頭顱一樣。
素還真不禁微笑:“吾明白了,吾等着姑娘來讨回。”
柳扶月不再說話,幹脆利落轉身便走,素還真己将身子一拔,施展絕頂的經功,轉眼便已奔出百丈之外,不見蹤影了。
命七天見此不由得大急,怒目望向朱雀雲丹∶“若是因你的一番話,挑撥了素還真與恩公之間的感情,我命七天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