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在微信給楚之甯轉了一千五，備注定金。

她收了。

周二下午，她在階梯教室上課，微信收到雲落發來的消息。

雲落：【下午有事嗎？】

星星emoji：【要錄歌了嗎？】

雲落：【對，方便嗎？】

星星emoji：【還有二十分鐘下課，地址你先發我。】

雲落：【我在你學校正門，下課以後過來，帶你去。】

星星emoji：【你能去西北門等我嗎？】

雲落：【？】

雲落：【1】

下課後，馮湉邀請楚之甯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電影，楚之甯說自己約了朋友。

馮湉以為她說的朋友是陳芷，也沒多問，便約了别人去看電影。

楚之甯一路從教學樓走到西北門。

其實說是校門有點勉強了。

就是圍牆被外賣員偷懶拆開了一塊栅欄，留了兩人通行大小的空間，一開始學校還堵，堵一次被拆一次，安監控也管不住，因為西北門這離女寝近，外賣員從正門進得繞大半個校園，費時間。

後來學校妥協了，在這個小門裡砌了台階，慢慢變成現在的西北門。

快到西北門時，楚之甯遠遠地就看到站在校外的雲落。

身高腿長，簡單的運動外套被他穿出随性的帥氣感，他身旁還停了兩個要微信的女生。

楚之甯等那兩個女生走了以後，把毛絨衛衣連帽往頭頂一摳，拉鍊拉到頂，手還揪着領口，遮住大半張臉，隻露了一雙眼睛，路過雲落時，壓低聲音匆匆道：“走吧。”

雲落：“您哪位？”

“……”楚之甯飛速露臉又飛速縮回領子裡，“快走。”

雲落略不爽，站在原地不動了，“跟我一塊走丢人？”

楚之甯：“你答應過我的！”

“……”他跟上。

打車到榆音附近，才起步價。

下車後，楚之甯看着這一片有點眼熟，那天晚上從榆音回來似乎路過過。

牆體斑駁的老小區，她疑惑問：“錄音棚在這？”

雲落：“噓，别被别人聽見咱倆認識。”

楚之甯：“……”

她跟着雲落走，穿過兩棟樓之間狹窄的甬道，到了一棟居民樓樓下，楚之甯沒去過專業錄音室，但用腦子猜猜這地方也不像有錄音棚的樣子。

誰家錄音棚開在小區裡？

“這地方真能錄音嗎？”

雲落沉默了一路，終于出動靜，“嗯。”

好吧。

楚之甯繼續跟在他身後。

雲落帶着她進了一棟樓，她要上樓樓梯，被他拽着帽子尖調轉方向，“下。”

下？

地下室？

停在鐵門前，周圍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那盞瓦數很低的燈泡，不過因為地下室漆黑一片，這點光源也夠用了，立錐之地都能看清。

老舊掉皮的牆，還有一股地下室專有的潮味。

地方到幹淨，沒什麼垃圾，可門也幹淨啊，一塊标着錄音棚名字的牌子都沒有。

她戒備地看着雲落。

“這是正經地方嗎？”

雲落輕撩眼皮，拿出一串鑰匙，“怕了？”

“現在跑還來得及。”

楚之甯真猶豫了。

轉念想到他家庭條件不太好，專業錄音棚租一次價格也不便宜，也許人家是為了節約成本呢。

她收起嫌棄的心思，“誰要跑了。”

“行，你說的。”鑰匙插進鎖眼，“一會兒跑來不及了。”

“誰跑誰小狗。”

門開，楚之甯往裡瞥，入目一片黑暗。

雲落開了旁邊的燈，屋内瞬間明亮。

門口玄關精簡，幾步開外的地方就是一張黑色鐵床，床品深灰壓疊，鋪得很整齊。

誰家錄音棚這個裝修啊！

誰家錄音棚一進門就是一張床啊！

楚之甯一腳把鐵門踹關上，拔腿就跑。

“欸。”帽子被人拽住，随後一隻修長的手隔着帽子扣上她的後脖頸，将她拉回原位，“小狗，去哪？”

“你坑我！”楚之甯一個肘擊，她就知道天底下沒這麼好的買賣，怎麼可能有人願意花五千讓她幫忙唱demo！一時間從他兜裡掉出去過的房卡和避孕.套亂七八糟從腦子裡冒出來。

肘擊被雲落單手化解，尖硬的骨頭硌得他掌心鈍痛，他輕啧，“小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打人呢。”

她胳膊被雲落捉着，脖子被他扣着，擡腿就往後踩。

踩死你！

臭流氓！

雲落長腿伸入楚之甯兩腿之間，很輕易地别住她亂竄的腿，“我什麼時候說帶你來錄音棚了？”

楚之甯懵了。

是啊他沒說過。

她一下子又想起屋裡那張床，劇烈掙紮起來。

“臭流氓！你撒開我！你一肚子壞水！！撒開我！！咱倆單挑！！”

“你把我當什麼人？”他單手擒着楚之甯，另手慢條斯理地重新開門，“這是我工作室。”

咔哒一聲，門開了。

楚之甯半信半疑地伸了半個腦瓜過去，往屋裡瞅。

她先往最裡面看，屋内粗看有六七十平米，算是寬敞，沒有窗，最裡面一塊占了房間三分之一大小，被透明玻璃隔出工作室的區域，工作室裡擺了很多設備，電腦、MIDI鍵盤、收音箱、麥克排列整齊，牆上也挂了不少耳機、鍵盤和唱片。

房間正中央有一個水泥灰的正方體柱子，上面挂了幾把吉他，其中一個就是前幾天雲落在遊樂場給小丫頭伴奏的那把。

靠近門口，也就是剛才讓她誤解的這裡。

玄關精簡，往前幾步就是一個黑色床頭櫃，一張雙人黑色鐵床，一個純白衣櫃，床尾放了一張淺色懶人椅，上面搭了一個外套。

除此之外，屋内角落有一個小房間，門關的很嚴實。

楚之甯盯着看了幾秒。

“廁所。”頭頂聲音冰冷。

“哦。”

“還跑嗎？”

楚之甯後知後覺開始尴尬，“不好意思，誤會了。”

“你誤會我的事還少麼。”他反手關門。

不同門外，屋内雖然沒有窗戶，但空氣并不潮濕，也沒有任何異味，反而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

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這句話正好戳到楚之甯心窩，她愧疚道：“不好意思。”

“我看你剛才說要跟我單挑的時候還挺好意思的。”雲落冷道。

楚之甯繼續愧疚。

“我剛是不是打到你了，疼不疼？”

“腳再快點能把我踩死。”他到冰箱前開門，拿了瓶水，扭頭問，“喝什麼？”

“我不渴。”楚之甯老老實實地坐在島台旁邊的高腳凳上。

“嗓子差點都喊啞了，不喝點水潤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