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從鍵盤格裡流出來,關凱文的鼻子可能斷了,他痛得渾身顫抖,試圖掙紮了幾次都沒能從椅子上站起來,“唔嘶,不、不爽——不敢了——一點、一點都不爽——”
遊戲本鍵盤碎了一大片,硬茬直往他皮膚裡紮。
關凱文哆哆嗦嗦想躲,雲落按着他腦袋把他鮮血模糊的半張臉軋過碎碴,擰過來對着自己,“見見本人?嗯?”
眼皮裡還夾着些許鋒利的碎片,關凱文的鼻梁骨抵着碎碴,劇烈的疼痛讓他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跟汗液和血液混在一起,“不見、不見——哥我不知道她、她是你女朋友,我再也不嘴賤了。”
男人眉宇滲冷,眸底陰狠,另手夾着還在燃燒的煙,抖垃圾似的把煙灰彈到關凱文眼皮上,燙得他直閃,卻隻能無力地撲騰四肢,整個人還是被按着。
“除了這台電腦,視頻還存哪了?”
“沒存了,真沒存了,就電腦裡有。”關凱文哭着說。
雲落順手抄起不知道誰帶來的一瓶啤酒,當着關凱文的面,把酒慢慢倒在電腦上,酒液迸濺到關凱文臉上,他動也不敢動。
第一瓶灌完,雲落又拿起一瓶新的。
瓶口往桌沿一磕,瓶蓋彈落。
他又慢慢倒完第二瓶。
遊戲本剛才被關凱文的腦袋狠砸過後,屏幕上的畫面就停了,幾道巨寬的綠屏橫在上面,此時被雲落倒了兩瓶酒,他還是特地挑着鍵盤碎開的裂縫往裡倒,直接死機。
閻王來了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煙按滅在電腦開機鍵上,煙灰飄在啤酒泡沫裡,雲落一腳踹倒關凱文,“趕緊滾,看你就惡心。”
關凱文鼻子眼淚鼻血混成一團,倒在啤酒也不敢動,被三個室友架着離開921寝室。
徐年的手機還在雲落手裡,今晚這事說到底他也有責任,男生湊一起吹牛上頭,就把楚之甯的朋友圈找出來給那幾個人看,才引出了這些事。
以前他身邊也有小姑娘圍着,他也跟那些人都能笑着說兩句,可從沒見過他因為誰動這麼大的怒。
雲落睨着眼,在徐年手機上點了一通,把手機丢給他。
“關凱文買電腦和去醫院的錢,讓他來找我要。”
徐年忙點頭,“好好。”
兩句話冷汗已經下來了。
畢竟幾年室友,徐年知道雲落的性格,他現在還是直接道歉的好,“今天的事是我幹得不漂亮,關凱文平時就犯傻逼,沒想到直接犯到你面前。”
“再有下次。”雲落說。
徐年立馬搖頭,“沒有下次沒有了,以後我再也不讓關凱文來咱們寝室,每次來都抽一包煙,你櫃子裡那幾條中華全進他嘴了。”
雲落沒什麼情緒的坐在位置上,頭仰着,喉結上下滑動。
他剛怎麼這麼生氣?
看片哪個男生沒看過,關凱文在寝室意淫院裡女生的次數還少了嗎,他今兒怎麼這麼生氣?
徐年捏了把汗收拾寝室,末了拎着拖布在門口猶豫幾次。
開口道:“你是不是…”
雲落立刻轉頭看他。
徐年擺手,“我啥都沒說啊,你當我剛才放屁。”
·
楚之甯沒睡着,她有點認床。
房間裡隻剩她一個人時,周圍的聲音都能聽清,風吹過街道上的空易拉罐,咣當琅琅地在地上打着滾跑遠。
偶爾電瓶車停在外面,離牆邊很近,然後是一陣踏拉拉的腳步聲,跑到樓道裡,沒幾分鐘又跑出來,應該是送外賣的。
她翻了幾個身,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裡,蹭得傷口有點癢。她用手碰了碰,傷口已經結痂了,薄薄一層。
想到石海灘那一幕,楚之甯不自覺地咬着下唇。
他是不是對所有女生都這樣?都這麼遊刃有餘的調情。
實在睡不着,她掀被坐起來,看着玻璃工作室裡的電腦。
看了半天,解鎖手機給雲落發消息。
星星emoji:【我能用你工作室裡的電腦嗎?】
星星emoji:【寫篇演講稿。】
隔了一會兒,收到回複。
雲落:【0307】
雲落:【密碼】
楚之甯披着外套到工作開機,雲落的電腦是MAC,屏幕寬大,工作室内隻開了頭頂一盞小燈,燈光暖黃。
他的電腦屏幕都是各種作曲軟件,曲子、未編曲、已錄制分門别類整理的很整齊。
新建word,楚之甯對着屏幕出神。
還是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她到百度搜了一篇省級優秀作文——我的警察父親,打算抄襲抄襲。
「我的父母感情很好,父親休假少,但隻要他在家吃晚飯,母親一定會提前準備一下午,小小的餐桌上擺滿了美味菜肴。」
改到這句話時,楚之甯停下了。
今晚在樓道裡聽到的那些話又一次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
昨晚把演講稿抄襲複制改了一大半,睡得晚,為了不起晚楚之甯特地定了六七個鬧鐘,不成想還沒到八點半她就睜開了眼睛。
地下室唯一的窗戶看起來被雲落用海報封住了,屋裡很黑,她昨晚開了床邊的小夜燈,睜開眼睛時屋裡有光。
她洗漱後把床鋪了,又把浴室收拾幹淨,恢複到跟昨晚進來時一樣。
快到十點的時候,她出門吃了頓早餐。
從小區外邊的早餐鋪喝着豆漿往外回走時,正巧遇到雲落從路口轉過來。
楚之甯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