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她身上的眼神猶如他的邀請一般直白。
楚之甯下意識躲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擡起眸子,同他對視。
相比四年前還在用拙劣借口揚邀請她同居的21歲的他,現在25的他,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來達成目的。
楚之甯嘟囔道:“用美色,你很犯規啊,知不知道。”
他沒否認,“有用嗎?”
“一點點。”楚之甯比了一個兩厘米的長度,以前又不是沒跟雲落同居過,沒什麼好矜持的,她拿出手機說,“我得先跟房東阿姨說一聲,退租要提前一個月打招呼的。”
要退租的消息發過去,房東阿姨往常這個點都在打麻将,回的很快,今天遲遲沒有動靜。
房間内響起手機鈴聲,來自雲落的手機。
他懶懶的,“幫我接。”
來電顯示沒有備注,隻是一串手機号,楚之甯接通後,很貼心地幫忙按了免提。
“喂?雲先生嗎?”
話筒裡傳來非常熟悉的聲音,帶着南湖鄉鎮的口音,背景是噼裡啪啦稀裡嘩啦的洗牌聲,鬧吵吵的,“剛才收到楚之甯的消息,她說要退租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她缺啥我都按照你的吩咐給買了,換到主卧也隻象征性漲了幾百塊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就要退了,我可沒欺負她啊。”
好長一串,一氣呵成,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在雲落反應過來後已經晚了。
全都抖落了出來。
“喂?”
“喂喂?信号不好嗎?——三餅。”
“雲先生?你答應我的她搬走以後家具和裝修費都送給我的,可别反悔啊。”
雲落在楚之甯别樣的視線下黑着額頭拿過手機,掩耳盜鈴的關閉免提,短短幾秒,他的聲音已平靜如水——如果不是他表情實在别扭。
“聽見了,都給你。”
“讓她搬。”
通話結束。
楚之甯理清楚這幾個月房東忽然拆隔斷、裝修,又往家裡倒騰許多貴重家電是鬧哪樣,原來不是怕政府上門檢查,也不是怕罰款,更不是房東忽然變大方了。
一切都因為背後有個傻大款。
傻大款抿唇:“錄音棚應該用完了,我去看看。”
“别跑。”想想前幾個月某人一邊冷臉,一邊在背地裡替她跟房東交涉就覺得很好笑。楚之甯非常努力地往下壓嘴角,“你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趁這個機會都說出來,我不笑話你。”
“好啊。”
簡短的二字,将兩人對話身份互換,方才還頂着傻大款三個字的男人換了副表情,挑眉道。
“你确定想聽?”
騎虎難下,楚之甯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開得很有可能還真的會問出點什麼,她點點頭。
男人湊到她耳邊,氣息染着她的耳骨。
音量隻有她才能聽清。
兩分鐘後,男人神色自如走出辦公室,留下滿臉通紅的某人。
楚之甯石化住了,好半晌才恢複身為人類該有的心跳和體溫,她絞着袖口,嘴唇咬得绛紅。
“X2”
“Charon”
“這兩個名字怎麼來的,用你聰明的小腦瓜好好想想?”
“哦,對了。”
他說這話時,嘴唇貼得近極了,幾乎是擦着她的耳朵,聲音深吻耳道,引起酥麻。
“知道我為什麼把星星紋在手指上麼?”
“這樣。”
“撸的時候會想起你。”
·
石海的老房子也找到了租戶,蘇葉琴撿了個周末回家收拾上次搬家沒帶走的零零碎碎。
房間幾個月沒住人,空氣裡飄着塵埃,在陽光折射下像光點一樣漂浮,随着窗子打開,一陣風将它們維持了幾個月的秩序吹亂。
新鮮空氣灌入。
大件家具和家電都是要留給租戶用的,蘇葉琴房間裡還剩了點舊衣服,楚之甯則在自己房間裡清理舊物。
上次搬家她的東西就沒怎麼搬,隻帶了生活必需品到合租房,現在要從頭收拾,幾個小時過去她離出兩大箱子。
明明在這個房子也沒住幾年,沒想到東西居然這麼多。
書架最上方的箱子裡,封着大學的東西,兩隻磁吸星星玩偶,一隻早就沒氣了的星星氣球,還有禮物盒,包裝紙,桃子糖果的鐳射紙更是攢了好厚一疊。
都跟他有關。
楚之甯把這箱放好,大學的東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在地上鋪了個墊子,坐在上面整理高中物品。
都是練習冊和卷子,當時高考以後蘇葉琴本打算扔了,後來也擱置,直到現在。
蘇葉琴收拾完自己的舊物,端了盆水,盆上搭了條舊毛巾來到楚之甯房間。一進門,看到挂在窗戶上的星星玩偶燈,笑着感慨,“時間過得真快,當初來榆蘇的時候我還想,咱們母女兩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個新城市可怎麼活,沒想到一眨眼都八年了,馬上要第九年了。”
楚之甯:“媽,盆你放桌上吧,我還剩點高中的筆記本,整理好我來擦。”
“跟你一起吧。”蘇葉琴放下盆,坐在楚之甯對面,今天收拾舊物勾起她不少從年前的回憶,有一件毛衣竟然還是跟楚彬結婚時買的,這麼多年連個球都沒起,還是以前的東西質量好。
她拿起一個硬殼本,翻開是女兒整齊的政治筆記。
蘇葉琴笑了笑,手腕上的傷疤在日光下幾乎要曬成無色,像從未出現過。
“以前還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還記不記得高一,還是高二,你在家讓我跟楚彬隻能叫你英文名,這個單詞怎麼讀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