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祎卉的表情不自覺地變了一下,仔細的林淑穎什麼也沒察覺,或者說她潛意識裡也不想察覺。
祎卉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朝沈翔看過去。沈翔這時候正抓着英語書走過來。正好看見站在林淑穎前面,死死盯着自己的吳祎卉。
他的大腦裡有短暫的空白,似乎是因為吳祎卉的那個表情。這個表情,讓他很陌生,因為他從來沒有在永遠挂着單純笑臉的吳祎卉身上看到過;這個表情,讓他很幸福,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期待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能對自己的心意做出回應,哪怕隻是半點。而現在,這種表情,可以認為是回應的一種吧?帶着疑問,他慢慢靠近她們。
然而,走過來沈翔并沒有看到祎卉咬嘴唇的樣子,沒有看到祎卉眼中一閃而過的淚意。他看到的隻是離自己很近的祎卉那雙清澈的眼眸,裡面深得見不到底,深得讓沈翔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他最終聽到的仍然隻是祎卉那種熟悉的語調,那種帶着五分揶揄和五分玩笑的語調。
“嗬,沈翔,你不簡單,你有本事說動我們的淑穎放棄自己的學習時間專門幫你開小竈補習,你可要好好補,浪費了自己的時間是小事,浪費人家淑穎的時間可是大事――那,淑穎,我先走了。再見。”看着祎卉頭也不回地走掉,沈翔有一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地答應補習功課。
如果,祎卉生氣了怎麼辦?這次又該怎麼解釋?這些沒有大前提支撐的小疑問該怎麼跟祎卉說明白?
祎卉幾乎是沖出了教室,她想不到驕傲的、視時間為生命的淑穎會答應幫沈翔單獨補課。好長一段時間了,一直以為沈翔和自己存在了某種默契,一直以為沈翔其實已經了解自己對他的感覺,一直以為自己有那麼點明白沈翔的意思……看來,根本是自己的想象力在作怪。他和淑穎有多少事是你知道的呢?你又怎麼能肯定他們除了在教室裡就沒有其他的來往和交流?就算是教室裡的交流現在看起來自己知道的也不完整呢。你和他,就是一起下下棋而已,憑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傻丫頭就可以勝得過俏麗聰明的淑穎?
剛才,真想對他說:“你欠我兩個要求呢,我現在要求你不可以跟淑穎一塊兒補課,不可以對她動心。”可是,感情又怎麼可能用一個要求來達到呢?祎卉苦笑着搖搖頭,悄悄告訴自己,算了吧。
“七……”沈翔在心裡悄悄數着,這是在這節自習課上第七次盯着祎卉看了。好啊,吳祎卉,你居然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是你拿出第三本教科書來複習了。現在她很認真地在做題,頭也不擡。
這人到底是在不在乎自己和淑穎一起學習外語的事?整整三天,她和平常的态度似乎根本沒什麼分别,該說的,該調侃的……她一句都沒少;該笑的,該叫的……班裡也從未缺了她。而且,不同于那次外語課他們鬧别扭,這次吳祎卉也沒有跟自己冷戰,還是正常的和自己說話。
可是,沈翔直覺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頭――是了,她不再會在上課的時候投來那種隻有他們互相看得懂,隻有他們互相會注意到的目光。她是生氣的,不是嗎?想到這兒,沈翔忍不住伸出手,煩躁的摳了摳頭,他想不出一個解釋的方法。
一邊看書,吳祎卉一邊在控制自己不要去看他在幹什麼。必須強迫自己從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裡退出來。
本來,祎卉就認為對他産生這種不該是中學生有的感覺是不對的。如果,這件事根本還不隻自己和他兩個人參與,這件事根本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這件事,自己無非就是林淑穎和他之間的一個小配角,簡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祎卉已經暗暗告訴自己,讓他們去吧,這件事和自己不能再有關系。自己必須從這種事裡拔出來。爸爸要回來了,他一回來自己是絕不會有時間再去做學習以外的事。正好,被他督促着學習,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祎卉克制着自己不再在上課時去搜尋那份好象隻屬于自己的眼光,雖然,有時候她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要飄過去,雖然,有時候她也能夠明顯感覺到沈翔的注視,雖然這種壓抑很難受……但是,自己在進步,不是嗎?
“你看你?還好我回來了。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隻讓你默了50個單詞,居然有10個是錯的!”
“我隻錯了5個啊。”祎卉小聲嘀咕。
“你還犟?你知不知道,我讓你根據我的中文寫單詞,你每寫錯一個,就意味着你所寫錯的那個單詞的中文意思你也不知道,否則,你怎麼會把這個詞寫上去?你現在錯了5個不是等于10個嗎?”剛剛回來了一天,還在休假的爸爸聲音提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