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穎家電話在響了幾下後,終于有人接了起來:“喂?”電話線的那頭,正是林淑穎本人,她的聲音聽起來平常而毫無特别的情緒。完全不同于送别她的父親的聲嘶力竭,也不同于那之後的第二天在她家裡時那樣沙啞和低沉。
沈翔頓了頓,說實話,在面對過那天生離死别的場景以後,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展開話題:“喂,林淑穎?”
“是。你是……沈翔?”林淑穎依然無法忘記這個聲音,無法忘記心裡第一次關注的他,當然,她也忘記不了那可怕的一天,沈翔……這個朋友,可以說已經做到了極緻的境界。雖然,後來面對媽媽和哥哥的探求究竟,但是,她堅持着告訴他們他給過她的,惟一那個對他們之間關系的認可——除了她,我們是好朋友。
“對。我寒假回來後,給你打過電話。你家沒人。李嘉琨和吳祎卉也都打過電話給你,誰都找不到你。怎麼樣?還是心情不好,不願意見朋友嗎?”沈翔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辭。
“寒假,我媽去了北京我姥姥家。我姥姥讓她去過年。我和我哥就都沒回來。”林淑穎平靜的解釋着。
“哦。你還好吧?”
“還湊合吧。畢竟也十個多月了。能不能不要再問了?”
“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那個事,能不能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祎卉。我怕看見人家同情的眼神。”
“……好,去年我就答應你了。不過,以後要是祎卉她,”這是沈翔第一次在林淑穎面前,以自己女朋友的角度,準确而清晰的說出這個名字,“她要是知道了以後不高興,有機會的話,替我解釋下。在她心裡,你始終是她最好的朋友。”
林淑穎忍不住吸了口氣,這麼多年來,沈翔的淡漠、沈翔的驕傲、沈翔的固執,然而他會為了祎卉這樣開口拜托她,全然不顧這會刺傷自己。無法想象,沈翔竟然如此害怕祎卉的誤解,更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怕祎卉會離開。
“我說的你聽見了嗎?”沈翔發現對方并未回答他的話,隻能再次發問。
“好!你在我最傷心的時候支持過我,真的你有那麼一天,我怎麼會見死不救呀?”林淑穎非常肯定地告訴沈翔。
“謝謝。我答應了就不會告訴祎卉,不過我并不想瞞她。”
“嗯。我會努力讓自己去接受人家的安慰和同情。然後,到時候你告訴她。我也會解釋給她聽,她心軟,會理解的。”林淑穎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個很難解決的難題。
林淑穎這個人,總算被我找到了……在聽見對方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吳祎卉得意的想着。
“淑穎,你一個寒假去哪裡了?而且好像你也好久都沒給我寫信了。”吳祎卉不滿的抱怨着。
“我們寒假去北京過年了。”林淑穎避重就輕。
“哦。那你也不寫信告訴我啊。還當我是朋友嗎?”吳祎卉這才想起來,林淑穎好像是寒假以前很久,就沒有寫過信了。那麼說,到現在都快一年呢?她在忙些什麼呀?
“你當然是朋友啦,我最好的朋友。”林淑穎很肯定這點。
“下午,我來找你玩吧?”吳祎卉有點想念她了呢。
“還是我過來吧,你在家等我。”林淑穎想了下,家裡客廳裡,父親那張照片……照片下面的水果……她,現在還沒有那個定力,可以讓任何人觸及這個傷痛。
林淑穎坐在祎卉的床沿上,打量着忙碌着幫她削水果、倒水的好朋友,祎卉,越來越女孩子氣了,長而垂的頭發,苗條而不失曲線的身材,就算像現在這樣穿着男式的大拖鞋,穿着男式的舊舊的襯衫,仍然遮不住她身上那種在其它女孩子身上少有的靈氣。
“盯着我瞧什麼?”祎卉把一塊用牙簽插好的甜瓜放進淑穎的手裡。
“瞧你,變成女孩兒啦。”淑穎咬下一小口甜瓜,繼續觀察的眼前站着的祎卉,她身上穿着的這件白色短袖襯衫,顯然尺寸是太大了,她的手臂從那寬大的袖口裡露出來,更顯得纖細和勻稱,短裙外,她的長腿和她的手臂一樣,線條流暢而弧度優美……沈翔,眼光果然獨到,在天鵝蛻變之前就發現了她與衆不同的美麗。
“說什麼啊?我以前是男的嗎?”祎卉撲上去作勢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