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菲突然放聲笑了出來:“倪昕洋,你不會是有潔癖吧?”
這是頭一回,他聽到她笑出聲,而且還是這麼放肆的笑到彎腰的模樣,那笑聲清脆而毫無雜質,直接穿透他們之間的空氣直入他的心底。這一刻,他知道他怕是永遠的記住了這一幕,記住了她的笑聲,記住了笑着的這個人,再也不可能忘記。
一邊繼續蹭着自己的手,一邊瞅着她,直到她慢慢止住了笑:“有潔癖很可笑嗎?”
“到底有沒有啊?”
“我也不知道。有時候對衛生問題就很敏感,有時候又好像又無所謂。不過,我媽倒是老說我小小的孩子哪裡來的怪毛病,哪裡來的潔癖。”
季菲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他确實是和周邊的男生不太一樣,即使是體育課回來,也依然是整潔的,他的身上很少會有那種體育課後大汗淋漓的男生味兒。甚至于她每天穿過他坐進座位的時候,偶爾會聞到那種淡淡的青草氣息。
發現身邊的她又沉默了,倪昕洋隻得開啟自說自話等她加标點的對話模式:“你剛才那樣兒,我還第一次見。”
“我剛才?哪樣?”
“能逗樂你,我很榮幸啊。”倪昕洋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你這種笑法,我簡直以為不苟言笑的季菲同學,笑神附體了。”
“很奇怪嗎?”季菲白白眼睛,“想當初我一直這麼笑。”
“想當初?當初到你多大?嬰幼兒期?”
“你才怪胎記得住自己的嬰幼兒期。”
“季菲,你這樣笑,才對,開朗、陽光。”倪昕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一想到她在走廊盡頭抹眼淚的樣子,他的心就揪到一起,影響呼吸。
季菲恢複了一言不發,專心走路。
停在公交站上沒有一分鐘,季菲的117路就到了,臨上車前,季菲回頭說了句話:“我初二以前,經常這樣笑。如果能回到那樣的日子,我應該也能回到經常這樣笑。”
倪昕洋大聲追了一句話過去:“開朗的個性,是自己的。快樂也是自己的。何必拿别人的錯誤讓自己不快樂?”
公交車關了門,絕塵而去,他以為她沒聽到,其實,季菲聽得清清楚楚,瞬間,有眼淚在她眼裡凝結。其實,他說得沒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