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們倆聊天時說的那句話,他低低地說,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卻絕對足以堅定自己的内心:“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你這樣我沒辦法告訴你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後,該怎麼做到不要太過想你?我走了,就請你留在原地好不好?留在原地等我回來找你。無論幾重山水、多少歲月,一定、一定等着我回來找到你。因為,你還有沒聽到的話。你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日子裡走開,也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日子裡走去别人身邊。求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來聽我說我還沒能說的萬語千言,等我回來娶你。菲兒,我愛你。”
季菲醒來是倪昕洋離開A城後的兩個星期以後了,看着坐在病床邊給自己盛粥的父親,她東拉西扯的說:“爸,為什麼都沒有同學來看我呢?”季菲的爸爸沒有任何停頓的繼續盛着粥:“我謝絕了。你們那是什麼破學校?怎麼管教學生呢?能讓你們出遊出這麼大的事!” “那……”季菲舔舔嘴唇,終于問出忍了好幾天的話,“爸,我記得當時有個同學和我一起掉進湖裡,他那時努力的想要靠近我來着,他怎樣了?”
季菲的問題,并沒有得到父親的任何回答。咬咬牙,她決定再次問,雖然如今她看見這個動辄會打罵媽媽的爸爸,内心是極度恐懼的,但是對倪昕洋的擔心終究還是占了上風:“爸?問你呢,我們同學怎樣了?”
季菲的父親冷冷的把碗朝桌上一頓:“那小子淹死了,當時就淹死了。哼,就算他沒淹死,其實也夠得上開除。這種沒輕沒重的孩子就不配做人!”
季菲的心猛地朝下一沉,生死這樣巨大的話題,一時間讓她難以接受:“爸,你瞎說吧?不可能的,他不會就這麼死了的。”
“怎麼不會?你自己都昏迷了這麼久。這種事關死活的事,我用得着騙你嗎?”
季菲狠狠的咬住了嘴唇,生疼生疼,但就算這樣也比不了來自她心裡的痛感。這是至今為止,惟一一個承諾會永遠陪着自己的朋友,但是他走了,那麼突然。他明明說好了一起上大學,一起仗劍走天涯的。
幾天後,季菲出院了。她躲進自己的小卧室,反鎖了門。靠着門,慢慢坐下來,她才開始放聲大哭。他曾經說什麼來着?“開朗的個性,是自己的。快樂也是自己的”,好的,我答應你,變回開朗的我,讓自己快樂。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相信我,我會活成像你那樣陽光燦爛的樣子,把你的那份一起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