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介意我自己那時就離你一臂之遠,卻不伸手拉你的見死不救。”倪昕洋閉了閉眼睛,當時他們在水中掙紮,看着對面的她滿臉的求助和無助的場景,是壓着他心裡最重的一塊巨石,隻要想起就難免淚水。
“你那時就一個尖嘴猴腮的泥猴,落水立馬化成湯湯,自身難保,能救誰?不讓别人救你就不錯了。”季菲恥笑的口吻,“現在會遊泳了嗎?”
“當然,我連當醫生都學會了,何況遊泳?這是我惟一會的運動項目,而且相當好。菲兒,你體質差就是因為那次落水嗎?”
“嗯,算是起因,之後因為爸媽鬧離婚,沒人想到給我調理身體,那年秋天再着涼得了一次很重的肺炎以後,才發現體質變壞了。那以後,媽媽帶我看了很多老中醫,他們一緻要求我不能吃冰的。啊,說起來,如果怨你,害得我六、七年不能吃棒冰,看着棒冰流口水這事,是和你這個混世魔王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尖嘴猴腮、泥猴、混世魔王嗎?我想念了你十六年,居然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個不堪的形象?”倪昕洋捏捏她的下巴,給了她一個輕輕的親吻。
“問你話呢,為什麼不敢?”他突然靠近的氣息讓孟季菲漲紅了臉。
“一開始我是覺得你大概對我有很深的芥蒂,根本不想認我;後來我發現你确實是不記得我了。至于為什麼會不記得我,我不能确定。雖然人長時間失去記憶那事,在現實醫學中案例并不多見。但除了這個解釋,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方式。這樣的病,硬讓你想起來對你是非常不利的。我不敢冒這個險。我隻能不斷暗示你,用各種能引發你聯想的場景,嘗試能否讓你想起什麼,但是你的失憶真是很嚴重。”
“我這智商,能失去記憶?切。”孟季菲嗤之以鼻,“我隻是以為尖嘴猴腮的你,早已不在了,所以,絕對沒可能朝你會是倪昕洋那個方向想,我說呢,為啥你總是帶給我很怪異的熟悉感。”
“我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證實一下嗎?”飛揚很無語。
“哎,我剛出院,被轉了學,被禁止和以前的學校、同學有任何往來。這個時候,你爸要是跟你說你的好朋友死了,家人也去了加拿大。你會懷疑?你會去找機會證實?恰恰相反,我就隻想着逃避那個有你、有我的場景,再不去碰。你知道嗎?我轉學離開以後,直到前年,有個實驗中學的校友專訪,他特意選了中學母校,我才第一次再回到那裡。好在物不是人也非,校園裡沒有一點熟悉的地方還能讓我想起你。”
“你說什麼?你是徹底忘了我嗎?”
孟季菲看着他有些受傷的表情:“倒也不是,那天我去我們種的那片樹林——說實話,我不保證真的是我們種的,我又不能砍下來數年輪不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就對着那片已經成材的樹林說話,想讓他們告訴天上的你,這次的走散,路可能太遠,你沒辦法走回來找我,不過沒關系,我們來世約個地方,我們應該可以找到彼此。”
飛揚一把揪過她,“惡狠狠”的吻住她,過了很久,才慢慢移開轉到她的耳邊呢喃:“什麼叫天上的我?這是懲罰你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啊,我那天真的是那麼……”孟季菲看着他威脅的眼睛,很識時務的閉了嘴。
“季菲,季菲。”
“嗯?”
倪昕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菲兒啊,17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用倪昕洋的身份喊你名字,你在我身邊的那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