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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周圍的樹林裡爆發出陣陣尖叫聲，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卻格外刺耳。“是因為那個嗎？”多米妮卡拉着哈莉的胳膊，“那是什麼？”黑魔标記現在已經升得很高，像一個恐怖的霓虹燈招牌一樣，照亮了整個樹林。

“那是伏地魔的标記。”哈莉用法語跟她說。

似乎從黑暗的森林的更黑處，紅色的光芒一閃即逝，接下來他們聽到了一陣子匆匆的腳步聲，踩着樹葉沙沙作響。

“哈莉！”一個他熟悉的聲音喊道，“你在這裡嗎？”

哈莉感覺自己的心終于恢複了跳動，她這才意識到她的雙手已經變得有多冷，在寒冷的夜裡微微顫抖着。她把頭擡起一點兒，小天狼星正大步朝他們跑來，神情十分驚恐。

“哈莉，”他的聲音比平時尖銳了幾分，“你沒事吧？”

小天狼星拉住了哈莉的手，哈莉下意識地靠近了她的教父，“我沒事。”

在小天狼星身後，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另外幾個人，哈莉才注意到他們——一個高大的女人，以及幾個穿長風衣的人，他們穿着風衣的樣子很像穿長袍。

“謝天謝地，你們都很安全。”那個高個子女人用法語和他們說話，哈莉猜測這就是馬克西姆女士了，她又對着小天狼星，很沒好氣地說，“現在你見到你女兒了，不是嗎？”

“謝謝你，女士。”小天狼星很冷淡地對她說，“快走吧，哈莉。”

他拉着哈莉，快步走出了那片空地。小天狼星走得很快，哈莉幾乎要跟不上他。

“那個黑魔标記是怎麼回事，小天狼星，你知道嗎？”哈莉低聲問他，“伏地魔不是已經……”

“回去再說，哈莉。”小天狼星很用力地抓着她。

一大群神色惶恐的巫師聚集在森林邊緣，緊張地張望着天空中的黑魔标記。看到有人過來，他們打量了一眼，随即又移開了目光。

是報社的人。哈莉心中知道，其中有不少是她了解過的記者。

小天狼星從人群中間擠了過去，帶着哈莉回到營地。營地裡已經安靜下來了，再也沒有那些蒙面巫師的影子，隻有幾個被摧毀的帳篷還在冒煙。他們彎腰鑽進了帳篷，哈莉把燈打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小天狼星？”她問。

“我原本想要抓住一個食死徒的，可是那個黑魔标記一出現，食死徒們就幻影移形了。”小天狼星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人們已經十三年沒有見到黑魔标記了，哈莉。”

“可是說到底……伏地魔本人又沒有出現……”

“每一次，伏地魔或者食死徒殺了人就要在空中放出黑魔标記。”小天狼星輕聲說，“對于我們這一代人來說，那是一個可怕的象征。”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哈莉坐在他旁邊靜靜地看着他，小天狼星很激動，他沒有表現出來，但哈莉能察覺到。她拉住小天狼星的胳膊，給他一點微小的安慰。

“時間已經很晚了，哈莉。”他最後說，“快去睡覺吧，明天一早我們趕快回去。”

哈莉回到她的床上，腦袋裡嗡嗡作響。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她的腦子裡塞滿了難以分辨的各種情緒，叫她難以入睡。三天前——現在感覺已是很久以前，實際上隻過去了三天——她醒來時感到額頭上的傷疤劇痛難忍。今晚，伏地魔的标記十三年來第一次出現在空中。哈莉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帆布篷頂，然而腦子裡沒有想象出什麼東西幫助她入睡。她最後還是從枕頭底下拿出了筆記本：上面并沒有新的筆迹。此時此刻，她格外想要和弗朗茨說話。

“弗朗茨，你看到黑魔标記了嗎？”她寫道，“你肯定也看到了吧。你還好嗎？我希望你沒有受傷。”

她等了好久，對面都沒有動靜。她繼續寫了下去。

“我原本以為我們的世界至少達到了一種平衡，至少在表面上，各種勢力和睦相處，不會出什麼亂子。但是今天我意識到，矛盾已經達到了很難調和的地步了……像是一桶汽油，隻要誰引燃一點火星，它就會爆炸和燃燒起來。

“這不是和平年代，這是兩次大戰之間的中場休息，像是1918年之後的二十年間。我預感到新的大戰接近我們了，弗朗茨。我驚訝地發覺，我身邊的朋友會有不少站到我的對立面，即便他們身不由己。這固然加劇了伏地魔麾下的内部矛盾，但是那樣的可能性折磨着我的内心。

“到那時候，弗朗茨，你會站在哪邊呢？

“問出這個問題我很抱歉，但我想知道答案。你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的答案，無論那是什麼。”

哈莉拿着筆沉思片刻，她落下筆，把最後兩段話劃掉了。她故意弄上去一點墨水，裝作是墨水瓶灑了，讓紙的下半部分徹底淹沒在黑色之中。

她隻睡了幾個小時，小天狼星就把她叫醒了。他用魔法把帳篷收起來裝進背包，然後他們盡快離開了營地，路上看見羅伯茨先生站在他小石屋的門口。羅伯茨先生的樣子怪怪的，神情恍惚，他朝他們揮手告别，還含混地說了句“聖誕快樂”。

“他被人一忘皆空了？”哈莉問小天狼星，“怎麼看起來暈乎乎的。”

“修改記憶會讓人暫時性地迷糊。”

他們走近場地外面時，聽見許多人在急切地吵吵嚷嚷；再走過去一點兒，他們發現，一大堆巫師把門鑰匙管理員巴茲爾團團圍住，都吵鬧着要盡快離開營地。

“露營地有反門鑰匙和幻影移形咒語，顯然幫了倒忙。”小天狼星和哈莉站進隊伍裡，最後總算在太陽還沒升起前離開了這裡，幻影移形回到了倫敦。

在拂曉的微光中，格裡莫廣場帶着濕漉漉的雨霧。他們進了家門，把外套脫下來、把包扔到地上，哈莉看到了窗台上新到的《預言家日報》，标題是：“魁地奇世界杯賽上的恐怖場面”，還配有黑魔标記懸在樹梢上的閃光黑白照片。

小天狼星坐到了廚房裡，哈莉拿來茶罐開始泡茶，給小天狼星那杯加了牛奶。

“報紙上怎麼說？”他問。

“麗塔·斯基特寫的，說魔法部驚慌失措，黑巫師逍遙法外，給國家帶來恥辱。”哈莉說。

“魔法部有的忙了。”他說。

開學之前的日子又像往常一樣了——依然是需要去對角巷購買新的用品。但今年不同的地方在于，哈莉是在小天狼星的陪伴之下去的。他們買了新的書本和藥品，最後去了摩金夫人長袍店，定做禮服長袍和新的校服——她的個子長高了不少，之前的校服已經不能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