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哈莉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她自認是個野心家,可是她的野心實在算不上純粹。道德感是這個身份的一大缺點。
可是人非工具,無論她是喬琳還是哈莉,她都還是個人。隻要是人,就會有情感。哈莉不會想要把情感剔除,那是伏地魔才會幹的傻事。
下午烏姆裡奇給三年級上黑魔法防禦術,正好哈莉去巡邏不會碰到她。她恪盡職守地在城堡裡轉了兩遍,到了六點把還在走廊裡亂跑的低年級攆去禮堂吃飯,今天的巡邏就算完成了。
天氣并沒有好轉。天空灰沉沉的,雷聲陣陣。風越來越猛,風雨敲擊着窗戶,這種天氣其實更适合睡個好覺。但哈莉吃完飯,又要去斯内普教授那兒關禁閉了。
到了斯内普教授的辦公室,繼續看昨天那本書。他今天在批改六年級魔藥高級班的作業,哈莉隻在進門時說了“晚上好,教授”,斯内普讓她坐在那個位置上,那之後就沒有人再說話了。辦公室裡靜得出奇,隻有翻頁和寫字的聲音。
哈莉帶了筆記本,偶爾在上面做筆記。今天讀書倒是很順暢,隻是稍微有點犯困,尤其這裡又這麼安靜。哈莉打個哈欠都要努力不弄出聲音,就這樣斯内普教授還會皺起眉頭。
讀到第四章時,哈莉已經做了兩頁的筆記。她在畫思維導圖的子項時有一種必須把線條畫得一樣長的強迫症,當她在新的項目裡寫下“變形術與魔藥”,要畫一條子項線條時,額頭的傷疤突然一陣劇痛,哈莉手一抖,那條線徹底歪了。
——線條畫歪的痛苦簡直比傷疤疼還要更讨人厭。哈莉捂住額頭,倒吸一口涼氣。她疼得雙眼緊閉,這次傷疤的灼痛,比之以前的還要更嚴重。
“怎麼了?”哈莉聽到斯内普教授說。
哈莉努力用上大腦封閉術,試着減少伏地魔的影響。等到疼痛逐漸消失,哈莉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沒什麼。”她說,“傷疤……”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哈莉這才注意到,他已經站了起來,拿着魔杖。
“是。”哈莉低聲說,“每次傷疤疼,我都能看到伏地魔的思想……最近更頻繁了,而且能感覺到他……發怒了。”她的心髒怦怦直跳。
“切斷那種聯系,波特!”斯内普教授厲聲說,幾步走到她的面前,哈莉被吓了一跳,她站起來撞到了椅子,“你還在那兒嗎?!”
“沒有!”哈莉連忙擺手,叫道,“我——我試着用大腦封閉術——”
魔杖指着哈莉,斯内普教授盯着她有好一會兒,這才退後一步。
哈莉望着他,寂靜的辦公室裡似乎有暗流湧動。
“你的看到他的思想,反過來他也能看到你的。”斯内普教授頓了頓,說,“隻是現在他還沒有察覺……一旦他發現了這種聯系,他一定會用它來迷惑你。”
哈莉點點頭。
“你的大腦封閉術練得怎麼樣?”他問。
“至少可以很快切斷思想聯系。”哈莉說。
“你要繼續練習。”他慢慢地說,語氣裡帶有斟酌的語氣,“你必須練習到制造假象的程度,這樣……在某一天伏地魔要入侵你的思想時,你才會真的能防止他。”
“是,教授。”
哈莉站在那裡,盯着自己的鞋尖,讓思想與記憶在餘痛之中放松。
“這些事你告訴過别人嗎?”斯内普教授說,“魂器的事,還有你的思想。”
片刻的沉默。“我告訴過馬爾福先生魂器的事。”她說,“弗朗茨·施沃森伯格也知道魂器。”
斯内普教授似乎是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那個名字到底是誰。“你告訴他了?”他皺起眉說,“波特,你真應該好好想想自己都信任了哪些人。”
“我信任您,教授。” 哈莉說。
斯内普教授撇了撇嘴,随即又問,“你的監護人也不知道這些事?”
“我不敢告訴小天狼星,我怕他會因為擔心我而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哈莉說。
“你倒是很了解他。”他輕蔑地說。
“其實也隻是一知半解。”哈莉說。她對小天狼星确實是一知半解。他們都在家時雖然常常聊天,但是小天狼星不想聊他的家庭。有一次小天狼星講起他上學時的事,哈莉提到他的幾個表姐——貝拉特裡克斯、安多米達和納西莎——她們在小天狼星入學時還沒有畢業。小天狼星就三緘其口了。
小天狼星不是朝前看的人。哈莉曾經看原著時就知道了。他一直沉浸在對過去的緬懷中,想方設法找尋過去的影子,他二十歲時所擁有的一切驟然離開,他又被關在監獄十多年,出來後也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他隻是本能地想要回到之前,回到那個自由自在的、有冒險精神的、有朋友陪伴的二十歲。但這些都是他無法得到的,這催生出了一種自毀傾向……
“從明天開始,禁閉内容要進行改變。”斯内普教授說,“你要練習大腦封閉術——直到你能制造假象。”
“是,教授。”哈莉頓了頓,“那這本書——”
“不用再讀了。”他說,“不過,如果你想繼續讀,可以把它拿走。”
哈莉最終還是把書拿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