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裡,天花闆和牆壁上挂着翠綠、深紅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個大帳篷裡。房間裡擁擠悶熱,被天花闆中央挂着的一盞金色華燈照得紅彤彤的。燈裡有真的小精靈在閃爍,每個小精靈都是一個明亮的光點。遠處一個角落傳來響亮的、聽起來像用曼陀鈴伴奏的歌聲;幾個談興正濃的老男巫頭上籠罩着煙鬥的青霧;一些家養小精靈在小腿的叢林中吱吱穿行,托着沉甸甸的銀盤,把它們的身體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遊的小桌子。
這場景,要是去年這時候看到,反而會有點不合時宜。今年和平點兒了,竟然也有點讓人欣慰。
“哈莉,你可算來了!”一擠進門,斯拉格霍恩便聲如洪鐘地叫道,“還有德拉科,進來,進來吧!”
斯拉格霍恩戴着一頂帶纓穗的天鵝絨帽子,與他的吸煙衫很匹配。
“哎呦,德拉科,我得把你的女伴借走了。”斯拉格霍恩對德拉科眨了眨眼,就不由分說地領着哈莉,走進人群。
“哈莉,我想讓你見見埃爾德·沃普爾,我以前的學生,《血親兄弟:我在吸血鬼中生活》的作者——當然,還有他的朋友血尼。”
沃普爾是個戴着眼鏡的小個子男人,他抓住哈莉的手熱切地握着。吸血鬼血尼又高又瘦,眼睛下有黑圈,一副倦怠的樣子,一群女孩站在他旁邊,好奇而興奮。
“哈莉·波特,我太高興了!”沃普爾說,一邊瞪着近視的雙眼望着哈莉的面孔,“我那天還跟斯拉格霍恩教授說呢,我們大家拭目以待的《哈莉·波特傳》在哪兒呢?”
“沃普爾先生,您可别打趣我啦!早幾次斯拉格霍恩教授就跟我們說,一定要邀請你來霍格沃茨,給我們長長見識,我們是盼了又盼,直到今天才把您盼來。和您一比我算得上什麼?要說拭目以待呀,那還得是我們等着您的新書呢!”哈莉說。
“早就聽說你嘴甜,會說話。但說真格的——”他态度一變,突然像談起了生意,“我很願意寫這本書——人們渴望更多地了解你,親愛的孩子,渴望!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幾次采訪,每次四五個小時,那樣,幾個月就能成書。不會費你什麼事,我保證——問問血尼是不是——血尼,别走!”沃普爾突然變得神色嚴厲起來,因為吸血鬼朝旁邊那群女孩蹭了過去,眼裡帶着饑餓的光。“給你,吃塊餡餅。”沃普爾說着從一個托盤的小精靈那兒抓過一塊塞到血尼手中,然後又把注意力轉到哈利身上。
“親愛的孩子,你能賺多少錢啊,你想象不到!”
“哈哈哈哈哈,沃普爾先生,您可饒了我吧。我現在才十七歲,哪還有什麼采訪可寫呢?也就是上課、考試的事兒了,這您還用問我嗎?要說采訪啊,”哈莉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外面那位多厲害多吓人,都是有目共睹,我哪敢在這節骨眼上出傳記啊,我勸您也先别考慮這點,總也得等……之後吧。”
“對,對,你說得對啊。”沃普爾點頭說,“我聽《預言家日報》那個巴拿巴斯·古費說,他邀請你寫社論,你卻拒絕了。也是因為這個?”
“是啊,總也得等畢業之後,不是嗎?上個學期食死徒還打進霍格沃茨了呢,您也知道。我在霍格沃茨上學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您說對不對?”
“那可真是可惜了,唉……這個你拿着,”沃普爾遞給哈莉一張名片,“等什麼時候你要給古費幹了,也别把我給落下——倒也不是非要采訪,就是去我那兒吃點餅幹,喝杯茶,我是再歡迎不過的了。”
“謝謝您,我就收下了。”哈莉笑着接過名片,放進了手袋裡。
她又和幾個賓客周旋了一陣子,終于脫身,看到遠處的赫敏和麥克拉根。哈莉和人群中的德拉科對了個眼神,指了指赫敏那邊,想過去和赫敏說幾句話,卻看見了特裡勞尼教授,她一眼看到哈莉,就叫了她的名字:“哈莉·波特!”
“您好啊,教授。”哈莉笑着問候說。德拉科已經走到了哈莉這邊,有點猶豫地看着特裡勞尼。
“我親愛的孩子!”她說,聲音很小,但傳得很遠,“當然,要說起救世之星……兆頭總是不好,哈莉……你真應該去上我的課啊,太遺憾了,你早早地放棄了這門藝術!”
“啊,西比爾,我們都覺得自己的課最重要!”一個洪亮的聲音說。斯拉格霍恩出現在特裡勞尼教授的另一邊,他面色通紅,天鵝絨帽子有點歪,一手端着蜂蜜酒,一手舉着一塊巨大的百果餡餅,“可是我想我從沒見過這樣一個魔藥方面的天才!”他用寵愛的,雖然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哈莉,“有天賦——像她媽媽!我隻教過幾個天資這麼高的學生,我可以告訴你,西比爾——就連西弗勒斯——”
哈莉和德拉科簡直是驚恐地看着斯拉格霍恩伸出一隻胳膊,像是從空氣中把斯内普教授鈎了出來。
“别偷偷摸摸的,來跟我們聊聊,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快活地打着飽嗝說,“我正談到哈莉在魔藥學上的特殊才能!我來得晚了,要說,這也都是你的功勞,是你教了她前面六年的課嘛!但是這份功勞可要被我搶走咯!”
斯内普被斯拉格霍恩的胳膊箍住了肩膀,動彈不得,他的目光順着鷹鈎鼻子落到哈莉身上,哈莉有點尴尬地笑着。
“波特的成績也确實是有目共睹的。”斯内普很中肯地說。
“對,對,你提醒我了,我知道哈莉的其他成績都很好。你這個院長比我那時候當得還要好……”
這尴尬的局面好不容易結束,是因為那邊巴拿巴斯·古費終于到場,斯拉格霍恩要去接待客人了。斯内普教授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像是沒看到哈莉和德拉科一樣,又突然消失掉了。
晚會持續到宵禁的時候,斯拉格霍恩叫學生們回各自的休息室,哈莉終于能回去了,又要換上睡衣、卸妝洗澡,簡直是疲憊不堪。她倒不是讨厭社交場合的人,隻是社交場合就像走路,會慢慢消耗精神,總得自己一個人獨處休息一些時候,才能恢複過來。
第二天,聖誕假期開始了:哈莉和許多同學們要回家過聖誕節,哈莉也終于能回到家裡,和小天狼星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