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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警: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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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得有些急了,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紅暈,實際上卻并沒有醉意。
“你知道嗎,弗朗茨……”她垂下眼,露出一個極為微小的苦笑,“我原本不打算來美國的,我也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但如果讓我去找另一個可以投奔的人,卻實在沒有。”
“你來找我,我很高興。”弗朗茨的語氣很溫柔,“這是一個驚喜。”
“歐洲馬上要打起來了。我的賞金也越來越高。”哈莉看着他,說,“真正明智的人應該選擇獨善其身,去東亞會安全得多。”
弗朗茨身子前傾,從扶手椅順勢單膝跪在地上,仰視着哈莉。哈莉握住了他的手,兩人的手交錯在她的膝蓋上。
“我是一個從來都無法安心的人。”弗朗茨斟酌着詞語,說,“我無法控制自己的頭腦去思考那些咒語,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是什麼樣,隻能像迷途的人一樣,惴惴不安,胡亂選擇不知道正誤的方向。”他頓了頓,藍眼睛裡的情感讓哈莉感到恐懼,“而你不一樣,哈莉。你是那個制造未來的人……而能夠讓我平靜的地方,能夠讓我安心的地方,就隻有……”
哈莉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他嘴唇上。
“……别說出來。”她說。
弗朗茨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
“這是我一直想要說的話。”他說,“那樣的地方,就隻有你的身邊。”
是迷情劑發揮作用了吧,哈莉想。幸好,幸好這是迷情劑的作用,幸好她給他下了迷情劑,她才能坦然面對這樣一番話。如果沒有迷情劑,如果弗朗茨在理智的情況下依然這麼說,哈莉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于是她俯下身,抱住了弗朗茨。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才像是從石化咒中複蘇。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弗朗茨。”哈莉說,“有時候我覺得和你結識是我最大的幸運。如果說在我内心最特别的那個人,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她結束了這個擁抱,自己都覺得自己演技超常發揮。她用飽含深情的綠眼睛凝望着弗朗茨,卻看到他的眼中出現了若隐若現的淚光。哈莉一愣,連忙道:“别哭啊!”
弗朗茨笑了:“哪就那麼容易哭了!”
哈莉把他拉起來,弗朗茨頗具心計地沒有坐回原來的扶手椅上,而是坐在了沙發上哈莉的旁邊。哈莉假裝沒有注意到,重新倒了酒,迷情劑的部分已經沒有了,剩下的都隻是酒而已。
“過幾天會有人來美國找我。我這一路上發現了不少可用的人,再加上之前準備的……”哈莉說,“用這些人打敗神秘人還是有點困難,但要是能像神秘人那樣在幾個小國發展個個把月,說不定就能成了。”
“時間會不會稍微有點久?英國那邊……你應該很擔心布萊克先生。”
“我在魔法部的時候,已經用了許多手段撇清我和小天狼星的關系,但恐怕沒什麼大用,神秘人不會把他擱置不理的。好在他如今的注意力被歐洲大陸分散了一些。”哈莉說,“神秘人很急,遠遠比我更急,他急于殺了我,為此不惜在一切他勢力波及之處通緝我。正因如此,鳳凰社也不敢讓小天狼星多執行那些危險任務了。”她頓了頓,又說,“如果他真抓到了小天狼星,不會直接殺了他,而是一定會昭告天下逼我現身的。”
弗朗茨點頭,“顯然如今神秘人無法抓到他。”
“但也危險……我希望一年之内能夠結束這場戰争。”哈莉轉向他,“算了,不說這個了。”
“好。”弗朗茨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計劃了。”
他們一邊喝着酒,一邊聽着唱片機裡的音樂,很快第二杯酒已經喝完。到第三杯酒時,哈莉決定進入正題了。在心裡大喊了幾句“對不起”,哈莉一口喝光了杯裡的酒,身子一軟,靠在了弗朗茨的肩膀上。
“你喝醉了?”弗朗茨低下頭,看到哈莉臉頰绯紅,微微眯着眼,面帶笑意看着他。
“我酒量很好的。”哈莉笑着說。
“逃跑的時候你是不會喝酒的,隔了一年突然喝這麼多,還是會醉的。”弗朗茨擔心道。
“醉了也……也沒關系。”哈莉伸手環住他的腰,“因為……今天開心。”
弗朗茨被摟腰的一瞬間,狀态讓哈莉想到了被吓到炸毛的貓。但他手忙腳亂了兩秒鐘,還是擡手按住哈莉的胳膊,“我扶你去休息吧。”
品德高尚的、絕不趁人之危的好巫師——這樣的形容詞可以用于形容弗朗茨,卻肯定不能用于形容哈莉。哈莉巧妙地運用自己的陰謀詭計走到如今,簡直覺得弗朗茨可悲了。她的頭靠在弗朗茨的頸側,點了點頭的時候頭發就蹭到他的脖子上,弗朗茨慌張得坐立不安,還是用力把哈莉扶了起來。
獨居、單身的年輕人,哪怕是擅長空間伸展咒的巫師,也不可能在家裡布置第二個卧室。哈莉如此,弗朗茨也如此。
弗朗茨家裡自然隻有一個卧室。哈莉被扶進去時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的空間很小,卻整潔、幹淨,房間裡有個陽台,此時陽台的門緊閉,能看到外面的飛雪。弗朗茨沒有打開主燈,隻點亮了房間一側的枝形落地燈,暖色的燈光讓這裡顯出幾分溫馨,變得适合休息。
“你不在這兒做研究。”哈莉判斷道。
“是的,卧室隻用于睡覺休息……書房就太亂了。”弗朗茨說着,讓哈莉坐到床邊。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支舞嗎?”哈莉說。
“當然。”弗朗茨笑道,“是聖誕節。那天你還親了我,所以不僅是我們的第一支舞,還是我們的初吻。”
“是啊。”哈莉的語氣裡帶着懷念,“那時候我們都不成熟。”
“但已經是足夠寶貴的回憶。”弗朗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