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從小接受優績主義教育。
他爸爸是江市某私立醫院的院長,媽媽是婦産科主任。家境優渥,住的是江市中産别墅小區,小初高上的都是最好的學校。
受盡同齡人尊重豔羨。
學醫的道路從出生起就被定下,小初高卷成績,順利進入A大臨床直博八年,大學期間卷績點、科研,肉眼可見将會是平步青雲的一生。
上進和自律貫穿了他的學生生涯,就沒有達不到的目标。
如今,時律在腦海中天人交戰,合上眼就是桑熠小心翼翼的問話,充滿了疏離和敬而遠之。
他對自己非常失望。
“時律,你和桑熠同寝共枕一年,自以為在對方面前形象優、氣質好!沒想到吧,居然混成這樣!”他冷笑着在心底裡嘲諷此刻躺在床上這坨、讓他看不上眼的爛泥。
“你活着除了浪費糧食和空氣還有什麼意義!”
“繼續攤着吧!讓小桑投入别人的懷抱,反正他不會變成男同,你這輩子隻能惡心地幻想了。”
時律萎靡不振又煩躁地用被子蒙住了頭,與世界隔絕。
“咔嚓——”
宿舍鐵門又開了,化工系的遊鵬和計算機的牧晨一起回來了。他們倆在圖書館樓下碰見,聊了一路的天,回寝前才噤聲。
“現在晚上九點,誰居然在睡覺?怎麼不開燈。”遊鵬取下背包,不可思議的小聲蛐蛐。
“肯定是桑熠吧,他沒課業煩惱,能吃能睡的,時律這個點肯定還在卷。”牧晨聳聳肩。
“我們喊醒他?也睡夠了。不過他還算體育生裡習慣好的,睡覺不打呼。”
剛洗完澡靜悄悄摸黑出洗手間的桑熠站在床邊,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應聲,還是假裝上床去認領一下。
時律:“是我,我醒了,開燈吧。”
他有氣無力地從被窩裡探出頭,被捂得快要窒息、大腦缺氧。一出來口腔鼻腔自動呼吸,開始浪費空氣。
比正主求生欲望強烈多了。
“噢噢!好……”面對時律,兩人頓時卡殼了,玩笑根本不敢再開。
在黑暗中對視一眼,互相錯愕震驚。今天這什麼情況?卷王居然在躺屍。
“啪嗒——”燈開了。
遊鵬和牧晨第一眼就瞅到了正拿着毛巾在自己床邊擦頭發的桑熠,桑熠長的大隻,明明規規矩矩在自己床邊忙碌,但就顯得床位很狹小。
幸好桑熠在,對方鈍感力超強,特别适合放在他們寝室當淨化器。不然他倆都不知道要怎麼和時律相處,氣氛肯定會僵成僵屍。
“你倆都在啊。”
和桑熠說話,倆人就輕松不少。
大一剛入學的時候,遊鵬他們對于自己宿舍分到了一個體育生是有點意見的。又怕對方生活習慣不好腳臭,又操心對方會很粗俗,又怕對方女生緣好到讓人眼紅。
沒想到讓他們遇到了史上最好惹的體育生,雖然共同語言不多,但真的很難讨厭起來。
換句話糙理不糙的話,如果是桑熠,就算全年沒有空窗期,他們也不嫉妒。
他們都覺得理所應當,又帥又大還不說髒話的,誰不喜歡。
桑熠點點頭,還提醒:“快停熱水了。”
“差點忘了!”
倆人匆匆抹了把臉就回座位上開始收拾,連忙去了水房。然後開始好奇,用口型互相交流。
“我有時候真佩服桑熠,他和時律單獨呆着不尴尬嗎?”
“大佬雖然牛,但真不是正常人能處得來的。”
“剛剛還黑燈瞎火的。”
“他倆就更沒共同話題了,按理來說時律應該是讨厭桑熠這種人的,沒想到意外地相安無事。”
實際并不是相安無事,時律完全是撕心裂肺。
“對了那我們待會說不說?我挺緊張的,我感覺時律估計沒興趣。”
“你想買平闆,我想買鞋。”
“……說!”
桑熠坐在桌上剪手指甲,手背上映着淡淡青色血管,他微微曲着身體,不然腦袋會砸到床闆。椅子太短,桑熠經常覺得腿放着不舒展,又不想在宿舍裡擋道。
又往時律那邊快速瞄了一眼。
他們一起呆了一個下午加晚上,桑熠再遲鈍也覺得這是不是躺得有點久?也不說話也沒有手機光,力氣恢複要這麼慢嗎?
他身體素質一向不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有一句俗話叫醫者不自醫,桑熠不知道要不要勸對方去一趟校醫院。
關鍵是他們不太熟。
前面已經問了一句,現在再說時律會不會覺得他多管閑事啊?
正巧遊鵬和牧晨回到了宿舍,隻醞釀了一會兒就開始一唱一和,主要是看着時律的床位商量,腳趾都在摳地。
“馬上宿舍有寝室文化節,我們要不要參加優秀寝室評獎?以後還能寫在簡曆上。”
遊鵬是宿管樓學生組織的副樓長,這些活動都能第一時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