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熠的媽媽叫張萍,有時候桑熠會管她叫萍姐。
這邊桑熠剛把學子卡裡的750,又加上直播賺的250湊了個一千整給他媽轉過去。還發了條語音,用家鄉話道:“媽,你記得領,拿來買東西。”他爸媽不大會用手機,桑熠真怕她忘記。
其實這也是桑熠第一次往家裡轉錢,畢竟沒有的東西他也拿不出來。他現在直播可以賺點零花錢,保證自己能吃飯了,多餘的就能給親人。
沒過多久,剛從地裡摘完菜回來的張萍看到微信轉賬消息,先是一愣,又嗔怪地罵了句:“在學校裡喝西北風啊!”
一個電話給桑熠打了過來。
“桑熠,你轉錢給我幹什麼?你在學校裡不用吃飯了?”張萍把手機放在旁邊的竹凳上,音量調到最大,一邊剁豬草一邊好笑問。
她今年四十出頭,身體很好,講話中氣十足。就是沒上過學,以前年輕時跟别人出去進廠被騙過,她找人借了車費眼疾手快地跑回來,也就一直安安穩穩在家過小農生活。
現在鄉下條件比以前好,左鄰右舍們也不種地不養豬,天天湊堆打牌,兒女們都去打工了時不時還能往家裡寄點。
桑熠是村裡為數不多的大學生之一,張萍他們也就清閑不了,經常被打趣要是早讓桑熠去打工,現在她也可以當甩手掌櫃了。
張萍都沒聽,私底下覺得他們作為父母又懶又自私,耽誤子女一生。再說他們家桑熠考進了好大學,學費住宿費加起來一年不到一萬,還體貼他們自己兼職找生活費,他們有手有腳的賣幾頭豬也就攢出來了,日子好過的很。
“媽,這是我們寝室得了優秀寝室的獎金,是學校發的,我自己還有。”桑熠挑挑眉輕快道。
張萍面露驚色,還挺高興,停下了手上的活好奇問:“學校發的獎金這麼多?上大學還是好一些,你們寝室也厲害啊!”
桑熠不貪功:“是我室友厲害,他有很多榮譽證書,讓我們寝室得了個二等獎,我們都是沾他的光。媽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的那個學醫的嗎?就是他,他叫時律。”
張萍當然記得,醫生是所有家長眼裡最好的職業之一,她印象很深。
現在這麼一聽,更覺得對方優秀了。
張萍作為過來人,感歎道:“那他對你們也好,獎金還願意分給你們,是個人品很好的孩子。”
桑熠點點頭:“對,他一點都沒計較,讓我們平分的。”
張萍叮囑:“那你記得也要對人家好,你請他出去玩啊吃飯啊看電影啊,就那些你們大學生喜歡的,知道嗎?”
桑熠倒不是不樂意,就是覺得這樣有點過于自來熟:“他平時學習沒時間,人比較高冷。我們走的不近,最近才說話。”
張萍和桑熠他爸年輕時候都老實,太懂她兒子了,說什麼就是什麼:“人家沒時間是人家的事,我們得有這個意思,面冷心熱的人是最好的。”
她想到了什麼,又熱情地提道:“等以後暑假,你可以喊時律來家裡玩,你不說江市夏天太悶熱嗎?可以來家裡避暑,媽給你們做飯。我和你爸正好想着攢錢修房子呢。”
桑熠覺得不太可能,時律是城裡人肯定适應不了鄉下的生活,以後未必也能當關系那麼好的朋友。不過沒說給他媽聽,看起來他媽對時律印象很好,還是别讓她難過。
“我知道了媽,那錢你記得收下,你攢着也行。”
高興歸高興,張萍就沒想領:“你這個月說生活費還夠,我們也就沒給你。你自己的獎金自己花,我們不要。拿去和室友玩也行,别惦記家裡,以後工作了賺了大錢了再說。”
“好了我挂了,心意領了兒子。喂完豬做了飯等你爸下工回來吃,我們就躺沙發上看電視了,比你壓力還小。”
桑熠還想說兩句,那邊電話就嗖嗖地挂斷了。他想了想他媽的話,覺得也挺有道理的,等有機會他再問試試。
*
“你們誰要洗澡嗎?”桑熠找衣服前在寝室裡問了一嗓子。
大夏天悶汗,每天都得沖澡,寝室就一個洗手間,要排着隊來。現在才開學沒多久,離期中考試還很近,寝室就不像上學期期末周一樣從早到晚沒人,就連時律在寝室的時間似乎也多了。
“桑熠你先吧你先吧……”倆人在玩遊戲。
他們寝室根本不用争,他倆沒那麼愛幹淨,每天洗澡都要拖,有時候拖着拖着就上床了。
所以不像其他寝室男生會去别人床上打鬧睡覺,桑熠完全嗨不起來,非要讓他選那他甯願去和時律玩。
“好吧。”
“唉,要不然我們找個周末去泡溫泉吧?還能找個搓澡大爺把泥搓搓。”遊鵬懶人生妙計,越想越覺得合适。
牧晨目不轉睛地看着手機屏幕:“我都行。”
他們寝室以前沒有活動。大一時遊鵬也提議過,但因為時律不去,桑熠又沒錢,就一直沒成。
桑熠打開衣櫃,想到他媽說的話,便也同意道:“我也行,不知道時律去不去。”
“唉,回頭問問。”說起時律,遊鵬也沒轍,便還是打遊戲。
自從桑熠睡衣丢了之後,他就一直穿外穿的短袖睡,但是總覺得厚實不舒服,在寝室又不好裸睡。
但現在,衣櫃裡的角落的赫然出現了他高中穿了三年的睡衣,他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幻視了。可拿到手中,淺灰色的短袖又薄又軟,穿了幾年了還是很幹淨,衣服内側沒有任何标簽。
就是丢了的那件。
“是不是熬夜熬多了,我還不到二十歲記憶力就這麼差了?”桑熠皺着眉,十分自我懷疑。
“怎麼了?”
桑熠神情嚴峻:“我上學期不是說讓你們注意收衣服,因為我的衣服被風刮走了麼,我剛剛在衣櫃裡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