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松針,撒在覆滿青苔的石頭上。即便時值盛夏,對于終年多雨的福克斯來說,這依然是難得的好天氣。連空氣中都混雜着松油的味道。漫步而過,被曬幹的落葉和枯枝發出噗噗哧哧的細微聲響。
愛德華享受着這難得的惬意,慢慢的,就像一個普通徒步愛好者一樣行走在林間,盡管周圍并沒有任何一個人。
今天是例行狩獵的日子,狩獵結束後的自由活動,埃斯梅拜托大家順便采些花回去。要知道對于感官太發達的家人來說,新刷過漆的櫥櫃味道實在是一種折磨。
畢竟他們已經幾十年沒回過福克斯了。重新定居的話,要更換和裝修的地方還有不少。
雖然久不涉足,但畢竟也算老巢之一,對于這片森林他還是足夠的熟悉。埃斯梅要的鮮花他知道哪裡能夠采到。那是以前他意外發現的一個地方。這片森林裡的一個例外——開闊的空間讓那片土地享受了相對充足的陽光。一池清澈的泉水時常引森林裡的小動物去那裡喝水。池邊是一片豐茂的草地,草地裡長着各種野花,運氣好的話還能在草叢裡發現幾叢可愛的蘑菇。更神奇的是,在這麼個雨量充沛的大環境下,那裡居然還長了一顆要死不活的野蘋果樹。
愛德華勾勾嘴角,還真是有些想念呢。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總是充滿了各種例外。因為當他快要到達的時候,居然聽到從那個方向傳來歌聲,準确的說,是一段不在調子上還顫着嗓子的哼唱。
說實話,真是不好聽。與其說是唱歌,還不如說是為了給聲音主人的壯膽的。果不其然,接着他就“聽”到諸如“這是什麼鬼地方?”“會不會有蛇?”“我這是在做夢吧!”“我是不是快死了?”之類的抱怨。
拜血族生涯中那麼多個無聊的日日夜夜所賜,他清楚的分辨出那是東方那個神秘國度的語言。一個中國人?他想。
遲疑了一瞬,他還是加快步伐趕了過去。
要知道這可是在森林的深處。這片森林的邊緣以前還常有伐木工出入,但是十多年前伐木廠倒閉後就少有人來了,之後更是因為時有大型猛獸出沒,再也沒有人涉足了。更何況這裡還是在森林深處?
又一個血族?一個來自中國,說漢語的血族同伴?畢竟隔得這麼近,他并沒有聞到任何鮮血的味道。
愛德華曾經聽卡萊爾的一個朋友說起他的見聞,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卡萊爾的朋友曾在塔裡木遇到過一個中國籍的血族同伴,因為他的能力會使所在之處久旱不雨,最後迫于無奈隻好避居塔裡木,實在是凄慘得很。那之後,再也沒聽說過有誰見過中國的血族了。
穩妥起見,在抵達前愛德華又重新放慢回了正常人類的步頻。現在他可以肯定那個生物是一個人了,雖然血液淡薄到要這麼近才能聞得到,但那個人的身體裡的确有血液流淌,有體溫,有心跳。
那是一個人,一個人類女孩。
女孩兒十分嬌小,十三歲?還是十四歲?亞裔姑娘的年紀還真不好猜。此刻她正坐在那棵野蘋果樹的一個枝桠上,穿着一身純白的棉布長裙,裙擺下一雙白皙的腿正一晃一晃的。身旁放了個米色的帆布挎包,包裡鼓啷啷的。從她周圍光秃秃的樹幹,和其它枝桠的上豐碩的蘋果來對比,不難猜出她包裡裝的是什麼。這讓愛德華幾不可見的抽了抽嘴角。
這個女孩兒和愛德華之前見過亞裔不太一樣,皮膚偏白,五官輪廓突出,顯然是一個混血。
而且是一個漂亮得混血小女孩。
女孩兒有一頭順直的黑發,發上壓着從蘋果樹扯下來的連理枝編織的草環。但是她卻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此刻那雙眼裡滿是茫然、恐懼和驚慌。
在這樣的心态下還能有心情把周圍夠得着的蘋果荼毒一空。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愛德華都站在這裡觀察她好幾分鐘了,她卻像是方才發現他一樣,舉起雙手朝他招手,口中呼叫:“這裡,這裡。”當然,這個動作不可避免的讓她身體失去平衡,差點從樹枝上掉下去。
警覺性真差,愛德華心裡想。不過他還是在女孩重新坐穩身體後招呼說:“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森林裡可是很危險的。馬上就要天黑了。”
【咦,是講英文的麼?】愛德華聽到女孩心裡這樣想,嘴上已經迅速更換成了英文:“是的,你也這麼認為麼?那麼請你幫我下去一下。”她指指樹枝和地面的距離:“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不是一般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