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果然如他自己所說,當晚就返回了高專。
那時,赫克托正濕淋淋地與學生們擠在停屍間,圍觀家入硝子給虎杖治療傷口。神明一般的能力,看得赫克托目不轉睛:腫脹變形的骨折部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青紫的淤血,對齊扭曲的斷骨,手指靈活地張合幾下,恢複如初。
家入硝子對此習以為常,有條不紊地指點虎杖反轉手臂,接着檢查身體。
正看得起勁,赫克托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他不動聲色地轉動耳朵,對準大門……是熟悉的呼吸聲,就靜靜隐匿在牆後。
花斑尾巴快樂地豎起,微微壓下純黑的尾尖,遞出——一秒、兩秒,上鈎了。熟悉的柔軟的握持感,握手一樣将整條尾巴甩了甩。
赫克托會意。
他左右看看,确認衆人都盯着傷員,于是後退兩步,向着砂糖擡起手。正要開口……
“?!”
白毛渾身一哆嗦,觸電般丢開了尾巴。
斑斓絨條僵硬在半空中,保持着被抛出的弧度:?
赫克托撈過尾巴尖摸摸:[濕的毛,摸着确實不舒服。]
但是……為什麼幾天前那次也是這樣,突然丢開?
這個人總是湊得很近,又摸又撸的,這麼快就不喜歡了嗎?
失落感就像毛毛裡的雨水,不多,但在持續吸取身體裡的熱量,也有着不可忽視、向下拉扯的力道。
赫克托讨厭這種感覺。
心髒明明隻是拳頭大小的機體,此刻卻牽拉着全身向下墜,沉甸甸壓迫在肺髒上……連五肢也受到影響,要花費比正常狀态更多的力氣,才能擡起來。
[為什麼我如此容易受他影響?]赫克托深吸一口氣,驅動沉重的身體隐入走廊陰影中。[這樣太脆弱了。]
借着失落的情緒,按捺住急切地想要靠近的欲望。赫克托謹慎地保持在一尾之外的距離,仔細觀察這抹白色。
……砂糖,現在在想什麼呢?
……
五條悟知道赫克托知道他來了,并且不想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來了。
是多麼遲鈍的人,才會發現不了呢?那巴掌大的尖耳朵,背後是大片的黑,而正面是全然的白呀。
當這雙耳朵整個轉向自己,像切換信号燈一樣由黑變白時,五條悟差點笑出聲。
這隻傻貓!耳朵都在微微發顫、快要抽筋了,腦袋還要裝作沒發現,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
順手握住遞來的尾巴尖,五條悟好笑地上下搖了搖胳膊:“你好啊,赫克托二号。”
赫克托二号快樂地晃動身體,完全忘記自己此刻的儀容儀表。它蹦跳着向五條悟手心裡撲,試圖把自己整隻塞進去。可惜受限于自身長度,未能成功,隻好用腦袋在掌心努力蹭動。
手掌癢癢的,像是抓着一隻過于活潑的貂。五條悟有些好笑地虛虛握拳,放任它将雨水和泥土也蹭在自己手裡。
說來也怪,自己平日明明很注重衛生,也習慣了借助無下限達成的潔淨狀态。在這家夥蹭上來時,卻不在意灰塵了……為什麼呢?
[是因為,不管我何時出現,赫克托醬總會第一時間發現嗎?]
六眼掃過四肢健全的學生,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回到自己的思緒裡:
[還是因為,隻要我在,他每時每刻都關注着我呢?]
而且……内心中小小的聲音說,雖然不需要,但是這樣穩穩被承接住的感覺,還是第一次呢。
所以,給出一些特權,也是可以的吧?
啊,沒錯,就是這樣,是給赫克托醬的獎勵。
誰讓我是個喜歡鼓勵式教育的好老師呢!
唇角逐漸上揚,五條悟有些興奮地搓揉指縫中的絨毛:[很不賴嘛!雖然NiceGuy五條不需要外界的認同,但是你的眼光我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