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撲撲呸。”五條悟猛烈搖頭，“噗噜噜！”

[一時沖動，忘記貓毛有多難搞了……]

他悄悄吐舌。

六眼掃過自己全身上下：從頭頂到臉頰，從領口到前胸，從腰腹到大腿，遍布黑黑白白橘橘黃黃的大片毛發，充滿成就感的同時也有些頭大。

他幹脆朝着赫克托一攤手：“你幹的，你負責。”

“I、I、I'm onnnn it.”

半截靈魂暈頭轉向地鑽回身體，赫克托搖搖擺擺地打着晃，黃眼睛裡眼神發直。

他擡手摸空了三次，才摸對口袋的位置，神情恍惚地抽出一把小梳子。

另一手抽出小卷膠帶，赫克托稍顯畏懼地壓着耳朵、縮着手臂，将兩樣東西舉起，遠遠對着五條悟遞了遞。

“怎麼。”五條悟抱起胸：“怕我啃你手上嗎？”

現在連靠近都不願意了？

逆反心突然升起，他原本隻是開玩笑，現在偏就非赫克托不可了。

五條悟大步後退，撲通一下倒在椅子上。他懶洋洋将四肢攤開，再次強調：“我想要你來處理。”

面對自己一分鐘前的承諾，赫克托眼前一黑。

血脈偾張，心髒咚咚狂跳。

[五條該不會聽到心跳聲吧？]他甚至有些擔心。

努力壓住躁動的身體，赫克托慢慢走上前，在白茸茸的發絲一側站定。

[要清理到什麼程度？]舉着梳子比比劃劃，他有些猶豫：[其實表層的毛毛稍微拍一拍就好了……]

黃眼睛悄悄向下瞥。

黑眼罩面露期待。

[唔。反正也沒明确說……]赫克托有些心虛地想，[而且是你送上、主動要求的，那就認.真.仔.細，清理幹淨吧。]

首先從頭發開始。

赫克托屏住呼吸，虛扶住額頭的位置，輕輕将梳齒壓進白發中。發絲像是白色河流，在他指間穿梭流淌，柔韌微涼的觸感像是在幫毛發偏長的同族打理……

[不要想了。]

他悄悄握拳，藏起手中兩彎銀亮的月光。

頭顱到底不比長尾巴，幾下就整齊潔淨，恢複了純然的白色。

下一步，面頰。

摸臉就太刺激了……赫克托吞咽一下，擡手在眼罩前快速揮過——柔和的風撫開臉頰上的橘色毛發，但黏在鼻梁兩側的白色細毛隻是擡身晃一晃，又趴了回去。

赫克托：……

用力閉了下眼，他努力對起指尖，在鼻頰溝快速捏合。

手感細膩，體溫溫涼……大腦快速提取關鍵信息，但沒敢仔細回味。

五條悟：“……嗯咳。”

這溫熱的觸感、連續兩下快擊，好像飛到暈頭轉向的小鳥，撞在人類臉上。

有點想笑。

他的目光輕飄飄落在身型健碩的青年……身後的尾巴上：平平舉着，一邊節奏平緩地左右大力橫掃，一邊反向折疊自己，擰成了一根别扭又靈活的麻花。

[哈哈！]五條悟心滿意足。

他仰起臉，示意赫克托：不要停。

赫克托正好進行到第三步：眼罩。

這人乖巧擡頭的樣子，正方便自己動作。他便輕快地将膠帶撕開，輕輕按在眼罩上。

但人類的眼窩是個凹坑——赫克托以指尖按在膠帶上，沿着眉弓緩緩推動。順着額骨、顴骨凸起的弧度描摹，手指下滑到眼罩的面頰部分，溫和地按揉，壓實，如此反複。

至于脆弱的眼球……赫克托翻轉手掌，審視：掌中厚厚一層繭子，指尖部分更是粗糙。即便隔着一層面料，也有可能會磨疼他。

卷着尾巴尖想了想，他放松手掌，将拇指根部大魚際貼在眼球部位，盡可能輕輕擦過。

……

這次，是真的有手指在撫摸了，用着比微風還要輕的力道。

五條悟仰頭靠在椅背上，看似大模大樣地享受按摩，手指卻一點點爬進口袋裡，悄沒聲捏緊了拳頭。

從不給外人碰觸的眼睛格外敏感，在布料下不安地轉動着。

因為反轉術式的存在，即使破壞掉心髒和大腦，五條悟也有信心能夠存活。但沒了這雙眼睛，他對咒力的操控精度就要削弱許多。

可以說，眼睛才是他實際上的命門。

……怎麼就昏了頭，讓剛認識的人觸摸這個地方？

但是他沒有辜負自己……五條悟不着痕迹地緩緩呼氣，讓自己逐步适應眼球被撫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