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江在寒不知道應該送小朋友什麼禮物,上網搜男孩生日禮物排名,選了第一個。
方菲心疼他亂花錢,又念叨這樣顯得她禮物寒碜像個後媽。
“怎麼會。”
江在寒從臨時的食品架上拿了個洗好的番茄,因為方菲往鍋裡打了三個雞蛋。
方菲沒注意,順手抓了把蔥花就要往鍋裡撒。
“菲姐!”符确很快放好箱子過來,一驚一乍問“小詹是不是在喊你?”
方菲冷不防手一抖,蔥花撒在案台。
“啧,你吓我一跳。”她豎着耳朵聽了片刻,那邊玩鬧的小男孩們沒在吵,靜得有點反常。
“菲姐過去看看吧,”符确說,“這兒交給我。”
“你會炒菜?”方菲确實有點擔心想過去看看,“這麼安靜,肯定在作妖!”
“會,放心吧肯定不能餓着江老師。”
符确催着方菲走,把炒好的雞蛋盛出來,從江在寒手裡拿過那個被冷落的番茄。
江在寒手心一空,符确已經在切番茄了。
“我自己來吧。”他說。
“我真會。”符确扭頭說,“别這麼不信任我啊江老師。”
“不是……”江在寒不遠不近地站了片刻,“麻煩你了。”
符确揮勺的動作其實是生疏的,偶爾有汁水被他不小心撥出來,但不妨礙他大開大合動作潇灑的大廚風範。
“客氣啥,”他炒得蠻開心,笑說:“我以為同住一室以後我和您的關系已經突飛猛進了呢。”
江在寒幾秒沒接話,符确趕緊回頭:“我開玩笑的江老師。”
焖出汁水的番茄塊與炒好的雞蛋混合,色香味都顯出來。
江在寒臉上沒有生氣或被冒犯的表情,隻是看着鍋裡咕嘟冒泡的粘稠湯汁,在符确着急解釋之後淺淺笑了一下,表示不在意。
直到出鍋上桌,符确也沒有往裡面放蔥花,隻在表面淋了點芝麻香油。
“謝謝你。”
江在寒吃了兩口擡頭。
折疊桌椅尺寸比較小,符确那雙長腿憋屈地縮着,坐在對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神色緊張。
“你吃嗎?”
“我剛吃過飯,您吃。”符确忍了一會,慢吞吞問:“好吃嗎?”
“好吃的。”
江在寒不是客氣,是真的覺得好吃。
因為好吃,他隻顧着吃飯,沒有禮貌地給出反饋。
“很好吃。”他為自己的無理感到愧疚,悄聲說:“因為沒有蔥。”
像是吐露一個小秘密。
又像是說别人壞話怕被聽到。
符确被他微微湊近壓低聲音的一句弄得大腦斷電,嗡得空白了好幾秒。
“是,是吧,”符确耳朵發熱,有點結巴,“我就知道,洋蔥您不喜歡,前幾天吃飯的時候,您把蔥花都挑出來了。我是不是很細心很貼心很賢惠!”
江在寒從沒把符确這樣的男生和賢惠二字想到一起。
他看着符确,符确神采飛揚表情自豪,如果他有尾巴——江在寒又想到霭裡那隻小黑狗——此刻一定在螺旋式搖擺。
江在寒點點頭。
然後因為違心而不安的江教授迅速低頭,把碗盤裡的飯菜吃幹淨,起身洗碗。
“芝麻香油您喜歡嗎江老師?”符确跟着起來,“我特意帶的!霭裡做菜很喜歡放這個,對不對?”
江在寒愣了一下,偏頭看了跟他搶着洗碗的符确一眼。
這片野炊區域由一個一個的小亭子組成,防止遊人在生火做飯時突然下雨。但洗手池在離得不遠的露天區域,江在寒轉頭,午後的陽光正巧穿過層層密葉,在他側頰落在零星的光斑。
樹葉被風吹動,光影也随之晃動。
某一瞬,一小片暈在眼梢。
符确懷疑自己自信過了頭,否則怎麼會在江在寒眸間看到一瞬的柔情。
又起了陣疾風,吹着雲擋了日光。
江在寒轉回頭時,那點柔光也消散了。
江在寒堅持自己洗,手濕了,他用胳膊肘推着符确遠離水池。
“是的,我們那邊總愛放麻油。”江在寒洗得認真,反複沖,回答符确的問題,“謝謝你。”
符确更得意了。
他還要說什麼,隻聽側邊傳來一聲“在寒”。
季川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江在寒和符确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隻見他徑直走到正在找紙巾的江在寒面前,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拿過大張紙巾,把江在寒的雙手包裹起來。
“最近好嗎?”
他從進來到拿紙到幫江在寒擦手,一系列動作鎮定卻快速,中間沒有停頓,并沒有給江在寒反應和拒絕的時間。
而且隻是隔着厚實的廚房紙巾握了握江在寒的手,真的就是單純地幫忙擦幹水的動作。
江在寒輕輕蹙了蹙眉,快速且明顯地抽出手。
但還是禮貌地打了招呼。
季川沒表現出尴尬,像是早有預料,笑笑把紙巾揉成團。
“扔這裡,”符确走到江在寒身旁,面對季川指了指身側,“垃圾。”